白 发 葛家妹

看着镜子中还算年轻的脸庞,黑发中夹杂的几根白发尤其刺眼。唉,怎么就有了这白发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老,衰老于我是遥远的事,可是啊,我现在也望发兴叹喽:哪有什么青春不老、容颜依旧?李白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发愁易生白发,难道不发愁就不生白发了吗?每当看到白发老翁老妪满头银丝、满脸沟壑、步履蹒跚的背影,我不由得就会生发感叹:他们也曾经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亭亭玉立、千娇百媚呀!

有人说,人不是慢慢变老的,是忽然之间就老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具体时间不明,大概是某个比较无事的午后吧,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想找到自信的源泉。嘿,却发现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中冒出几根白发来,每天忙忙碌碌时没觉得呀!真是“人闲是非多”我急忙用手去扒,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一根根白发直入人眼,原来我被骗了好久,在我天真地以为还是一头黑发时,白发已在暗中滋生。我开始惶恐,生怕衰老已至,就一一拔了,虽然有点疼。后来只要有时间,我就扒开头发,立志铲除白发之根。有时我也让女儿揪,一开始女儿很乐意,揪几下就没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女儿说:“妈,不揪了,太多了!”

是呀,时间总是无情,一天天,白发已不是一根两根三根……而是数不过来了。于是,为了捍卫青春,我偷偷与白发展开了斗争,仗着自己头发天生厚实,我总是趁白发还没有像野草一样疯长的时候,揪掉揪掉……一度,我沉浸在这种自我安慰里。可是当我揪下那一根根白发时,总会很容易地带下几根黑发,看着先生光亮的大脑门,我又心疼又害怕:我是不是也会……因为我发现白发似乎比黑发难揪,如果找得不准没有用力,休想轻轻松松揪下来。也许这是白发在宣示主权吧:江山要易主了,黑发的时代要结束了。

在《红楼梦》第七十三回抄检大观园时,探春说:“……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探春说一个大家庭必须从内部腐朽开始,看来这白发也是从头发内部长起来,在人不经意间冒出来,悄悄偷走人的青春呀!

有时洗头发,又发现掉下的很多是黑发,几乎不见白发,这是黑发在和头皮告别吗?是青春溜走的脚步吗?真的是青春易逝永不回了啊!可我偏偏不愿那么快认输,偏偏觉得青春还在,在一次次揪白发还是无法阻止白发滋生的情形后,我开始给自己染发了,虽然心中早已知道染发对身体不好,但我还是不能接受白发杂生的老态。染发后,头发乌黑发亮,但真的黑的不自然,唉,骗骗自己罢了。可惜啊,就是这样的自欺欺人也只能骗一段时间,大约一个月后又有白发新生。虽然从远处看不太明显,但是白发的滋生自己是知道的,毕竟每天都要梳头发照镜子,有时我又会对着镜子歪着头揪下几根……如此反复,头发照白不误,白发啊白发,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你就悄悄地收了心吧!不过,既然你如此爱恋我,我也只能由不情愿变为接受了。我的心也在这种反复中慢慢接受自己也会变老的事实。就如寒山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对待白发,我就如此待它。

我虽然不能阻止头发变白的脚步,不能阻止容颜渐老的事实,可是呀,我还是有一颗年轻的心。我坚持运动,笑靥如花,热爱工作,热爱生活,充满活力,学生说我只有二十多岁……我要笑了。忽然,想起金庸《倚天屠龙记》里的一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作者单位:五河县临北中心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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