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单位是寄宿式学校,全校大部分师生住校。学校按照国家规定,早餐配给每位学生一枚鸡蛋,在校住宿的老师也有。
我打小就知道鸡蛋是个好东西,当年家里的母鸡生蛋基本上都是送到集市上换钱购买油盐等生活用品,只有来了尊贵的客人才会用鸡蛋做菜招待。那时的家规都比较严,在有客人的时候小孩子是不准上桌吃饭的,因此我打小基本上就没吃过鸡蛋做的菜,对鸡蛋也就没有什么味蕾的记忆。现在每家都有充足的鸡蛋吃,我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觉得鸡蛋不是我该吃的。因而每天总是把我分得的鸡蛋揣进口袋里,拿回家孝敬给父母。
在当今富足的时代,每当餐桌上摆满奢华,我却总会想起过去的贫乏。小时候每到农忙时节,生产队里总是加班加点地干活,一直干到深夜。有时候生产队长发善心,会在夜里加餐,也就是给每位社员分一小块油叠馍。终于放工了,父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却忘不了将自己舍不得吃的香喷喷的油叠馍送到我的嘴里。我在睡梦中闻到诱人的麦面馍与芝麻油的混合香味,就像久旱的枯苗忽遇甘霖,那种因饥饿而瘦骨嶙峋的身体陡然间血脉欢畅,朦胧的双眼还没有睁开,就张开大口大嚼起来。一张薄薄的油叠馍又哪里是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消灭干净了。老人常说,饥饿的人睡着了就不饿了,但吃了却吃不饱的人就睡不着了。吃过油叠馍,口有余香,心里反复回味着油叠馍在咀嚼中下咽的过程,那种畅快淋漓的满足感令人久久难以入睡。
带着对油叠馍的美好记忆,我一直等待着生产队再次加班,但并不是每次加班都会有油叠馍,劳累了半夜的父母总是空手而归。时间久了,我的期待也就淡了。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大约是冬季,父亲帮生产队向蚌埠市郊的仓库运送芦席,在风雪之夜赶回家,带回来一小包卤猪嗓管。我们一家人围在火盆旁,看着这种圆圈状的东西,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称,吃起来脆脆的,很耐嚼,满口留香。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此后多年,我自己已经有能力购买我想吃的东西了,但一直没有再见到这种食物,至今引为憾事。
生产队时期,每年都有一次收割芦苇大会战,也是全队社员的一次大会餐。芦苇地在离家二三里的河滩里,其间还隔着几道河沟和土坝,收割和搬运都很困难。为了节省来回路上的时间,队里会分派人手专门在芦苇地里做饭,供社员中午就餐。因为大人不能回家做饭,小孩子们也只好跟到芦苇地里,等着中午大吃一顿免费的午餐。那时的午餐基本上就是白米饭加白菜汤,最多在白菜汤里加一点豆腐或黄豆芽,但大家吃起来却特别得香。因为米饭数量有限,吃得快的人能够盛到第二碗饭,吃得慢的人就只能望锅兴叹了。于是有人发明了一种吃法,就是第一碗先盛少一点,迅速吃完再盛第二碗,这样就可以多吃一点。我们小孩子也可以盛一碗,吃不了可以让给父母吃。这样,父母就不要急于盛第二碗了。到了晚上,大部分社员回家了,留少部分人在芦苇地里看护。由于河滩上到处都是芦苇荡,干燥的芦花飘荡在空中,极易引起火灾。白天因为人多,烧锅做饭还行,但在晚上就不允许点火了,于是留守人员的吃饭就成了问题。这种情况下,队里一般会购买当地的特产馓子,给留守人员充饥。父亲往往会被派驻留守,我也因此能吃到父亲特意省下来的馓子。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生产队的生活也早就结束了,父母也由青壮年步入耄耋之年,我也由一个垂髫少年进入中老年行列。每每想起当年在生活那般艰辛之下,父母依然对我百般疼爱,总是潸然泪下,难以止禁。今天,我也为父母存一点念想,将早餐鸡蛋留给他们,算是对父母的一点点报答吧!
作者单位:蚌埠市淮上区梅桥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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