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皮影戏:摇曳在光影中的艺术 □庞贵军 文/图

余家坤指导外孙女陈婷表演皮影制作影人余家皮影戏走进校园5月1日上午,禾泉农庄,为期三天的禹会区“涂山禹王庙会非遗文化展”开展。余家皮影戏、丁家虎头鞋、糖画、草编、面人等省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一呈现,引得过往游人驻足观赏、拍照留念。

在这里,笔者见到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余家皮影戏第三代传承人余家坤。70岁的他,思路敏捷,说起皮影戏,浑厚沙哑的嗓音道来余家皮影戏的古往与今生。

余家皮影发端于清康乾年间。余家坤介绍,爷爷余井和拜山东皮影艺人“赖武夫”为师,而后将技艺传授给他的三个儿子余运身、余运兰、余运太。1947年,我们余家皮影由宿县来到蚌埠落户,在“老西游场”演出《东西南北四大游记》《封神榜》《白蛇传》等剧目,受到市民的热捧,成为地方一绝。1958年我们创作的现代剧《两面红旗》获安徽省民间艺术表演一等奖。1961年蚌埠市曲艺团成立,余家皮影并入曲艺团后,接连创作出《平原枪声》《烈火金刚》等演出剧目,由过去的历史演义戏过渡到根据现代文学作品创编的现代戏。“文革”期间,余家皮影戏遭禁演,剧本、剧照、奖状等都被抄去烧了。随着拨乱反正,我父亲他们弟兄三人重操旧艺,恢复余家皮影传统剧目。

“2007年,余家皮影戏列入蚌埠市非物质文化遗产,2008年,纳入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2011年,我本人获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2013年,《金兜山》获评文化部扶持的‘全国曲艺、木偶戏及皮影戏优秀剧目’,这也是全国13个获选的皮影戏剧目中安徽省唯一的一个皮影戏剧目。这几年,我们进学校、社区、农村、广场演出百余场,接受省内外媒体采访报道十余次。就在上个月,省非遗中心还来我家拍摄了四天的‘余家皮影’有关剧目。”余家坤介绍说。

非遗文化展现场,余家皮影戏展台前布满了唐僧师徒、托塔李天王、哪吒等二三十种影人,色彩明丽,活灵活现。“这些影人最小的有60厘米高,最大的则有80厘米,经过制皮、描样、雕镂、着色、熨平、上油等工序制作而成,其中我们的‘推皮走刀技法’是别人家所没有的。”余家坤说,老一辈人制作的影人,由于受当时条件限制,人物设计比较单调、粗糙,色彩也不够明亮。你看,这个《金兜山》的主要人物独角兕大王,光是身体中间裙摆的镂空,一个月也不一定能雕刻完,而做完这样一个人物则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

“余家皮影戏是一人敲锣,一人表演,生旦净末丑,唱尽古今事,所以又叫‘二人戏’。上一辈人来到蚌埠后,在唱腔上结合梆子、泗州戏等,独创了一套‘皮影梆子调’,也就是用和声接腔、帮腔和鼻哼余韵的唱法,拖腔委婉悠扬。我们私下也称它为‘淮北小调’。”余家坤说,现在我们保留了早期原生态的皮影风格。演出时有剧名,但没有书没有谱,口传心授,都刻在脑子里了,所以表演的时候,全凭记忆和临场发挥。说到这,余家坤拿起道具表演武将磨枪、孙悟空翻筋斗、唐僧行路等,并辅之一段唱词。“我这样的表演,你很难有直观的感受,今天晚上7点,我在光彩大市场一家酒店有演出,你可以过来看看。”

晚上7点,笔者来到余家坤演出地点。两平方米的前幕后帷里,人、长桌、长条凳,加上道具,极为局促。这是笔者第一次走进幕后,外面挤挤挨挨坐满了小朋友。骤然间鼓点响起,白幕随之渐亮。光影摇曳中,一线、一偶,一天地,忽地就热闹起来。布幕之上,孙悟空翻筋转斗,举棒和独角兕大王愈打愈酣。余家坤沙哑苍凉的嗓音,配上老伴孙锦文的锣鼓,时而低沉时而铿锵有力,咿呀说唱间将笔者的思绪拉到唐僧师徒四人历经劫难,取得真经的神话故事中……

在20分钟的半场演出里,笔者看到余家坤一人操控各种人物,并根据人物不断变换唱腔和道白,只见影人穿山跳涧如履平地,给人腾云驾雾、钻天入地的畅快感。中场休息时,余家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今天演的是《金兜山》片段,是根据《西游记》改编的故事选段,讲的是唐僧师徒四人途经金兜山降妖除魔的神话故事。“现在,余家皮影戏在传承中也在创新。你比方说,今天我们演的《金兜山》,在表演形式上进行了大胆夸张的处理,道白诙谐幽默,唱腔委婉悠扬,给人优美动听,行云流水之感。

演出间隙,不断有小朋友来到幕后一探究竟。笔者问他们喜欢皮影戏吗?“喜欢,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电影’”“我是第一次看到皮影戏,太有意思了!”……

对于余家皮影戏的传承,余家坤表示担忧。他说,过去余家皮影戏是家传,现在对外收徒,却没人来学,主要还是这门技艺不能以此为生。现在我的年龄也已大了,等儿子退休接上,很有可能还要断个几年。你看,今天我们来这里演出,商家还是为了自己造势,观众呢看个热闹,对于皮影的宣传,效果不大。

在涂山禹王庙会非遗文化展现场,禹会区文化馆业务部部长唐裕彤介绍,余家皮影戏融绘画、雕刻、音乐、表演、唱白为一体,极具历史文化艺术价值。随着人们文化习俗的改变,娱乐形式也发生了根本改变,手机、电视、电影以及多媒体等,年轻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上面去了。这样一来,皮影戏的魅力也渐渐黯淡下来。“现在国家对非遗的项目的保护要有所区别,你比方说宣纸,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有经营性,你不传承它,它生存得也很好。而像余家皮影戏这样文化艺术价值高的非遗项目,经营渠道狭窄,加之是家族式传承,现在生存都是问题。在我们禹会区还有一部分非遗项目类似于余家皮影戏,存在传承困难,濒临消失的境地,所以这方面的非遗项目要区别于饮食文化和经营性非遗。我们也希望媒体发声,呼吁政府和社会,采取合理的政策予以关注和保护。”唐裕彤说。

据了解,在如今社会快节奏生活方式下,传统皮影戏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发展情况不容乐观,而各地也都在不遗余力地用各种方式方法来拯救这门古老的传统技艺。如政府出台政策加以保护,鼓励皮影艺术工作者在表演形式、道具、剧本等方面大胆创新,使之更适应人们现代生活的娱乐需要；发动社会力量参与合作,设计小型皮影玩具,扩大市场需求,与动漫制作有机结合,增加现代元素,与旅游产业“联姻”,推广皮影演出等等。

对于一个民族而言,其艺术形式越少,就意味着精神世界越枯竭。皮影,更远的将来,或许会更多地通过场景的布置、角色的表情、丰富的色彩等,突出独特的艺术价值,摇曳其光影中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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