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世间毒易 扫心间毒难 □谢曜尧

陈木胜先生历来是我所喜欢的导演之一,喜欢的理由不单是在港产华语片日渐式微的今天,陈先生的作品还能较好的保留老港片的味道,而且于火爆的枪战、飙车之余,无厘头的人物设定与台词表述之外,你细细品味,总能品味出一些诲人诲事的道理和中国文人那种传统的悯人悯世情怀,包括这部刘青云等三大影帝合体的《扫毒》(右图)。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扫毒组组长马昊天是个光棍,据说以前也有过家庭、有过老婆孩子,可为人事业心过重,眼里只有荣誉,除了办案没别的爱好,工作之外一切都靠边站,什么亲情、友情,什么亲人、朋友,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这号人干事情是一把好手,他接手扫毒组以来屡破大案,可这种工作狂在生活中未必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兄弟,除了事业,他心里装不下别的东西,也没给身边人留下哪怕一点位置。

在马组长指挥棒下疲于奔命的除了一众制服警员外,还有他二弟,卧底探员苏建秋,和工作狂人不同,苏警官有家庭有妻子,在提心吊胆的卧底工作之余,渴望回归警队、回归家庭,渴望像正常人一样过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渴望像个普通丈夫那样时时守护在待产的妻子身边,但案子压案子,线索连线索,大哥狂热的事业心驱使着他一次又一次背叛与妻子的诺言,直到家庭破裂,抱着愧疚与怨气,远赴金三角毒巢。

三弟张子伟为人懦弱,从小在哥哥们的背影下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从警、一起加入扫毒组,子伟是个沉默而听话的小跟班,但在安静温顺的外表下,一样有一颗渴望改变自己,渴望变强变大,走出大哥二哥光环的迫切的心。

人人心中都有恶念、都有魔鬼,只不过在平时我们把它关的很严实、把自己管的很严实,所以说面对压力的时候,才是见人品的时候。于金三角的龙潭虎穴中,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面对三人进两人出的两难谈判条件,三兄弟人性中最大的恶被爆发出来,最柔弱的三弟张子伟被推了出来——五年后,生活依旧,大哥执行任务失败调离扫毒组,失去了心爱的事业,二哥如愿回归警队,但最终失去了心爱的家庭,哥俩也都失去了心爱的小兄弟。也许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更懂得反思与反省——哥仨联手扫荡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毒虫,可曾静下心来,鼓足勇气面对自己心中藏在最深处的人性之私,扫一扫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为了追逐名利、为了老婆孩子、为了出头露脸,到底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陈木胜导演的好,就好在于残酷的生活现实之中,通过镜头、通过光与影的交会,给人以希望、给人以救赎的机会——反目成仇、形同陌路的三兄弟于码头重逢那一场戏,拍的极见功力,也是极考验演员表演功力的,刘青云、古天乐和张家辉三大男神通过眼神和内敛的肢体语言将中年男人心中那种抱怨、追悔、克制与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矜持表现的淋漓尽致。

冰释前嫌的三兄弟扫尽了心底的尘埃,涤荡了人性中最可怕的私心与杂念,携手对付五年前逃脱法网的毒枭八面佛——这次不为虚名、不为官位、更不是为了个人私利,就是为了伸张正义、就是为了扫荡罪恶、就是为了对得起自己从警之初立下的初心与宏愿。

精于算计的毒枭八面佛一辈子精于拿捏别人的人性之私,精于利用别人的私心、私念以逞其私利,可他没算准人性还有无私的一面,或者说有向着无私这一面转化的可能,一步失算步步失机,一番热血拼杀,最终栽在了自己到死也搞不明白的问题面前——怎么会有人不贪财不怕死呢!

感谢陈木胜先生给了我们一个近乎完美的结局,其实我们都知道生活本身不可能有返回键,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好吃,就如同我们都知道马昊天哥仨无论如何神勇都不可能挑翻整个武装贩毒集团,三把“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灭一大帮子抱着AK47和M16自动步枪的武装歹徒——这是电影,教化大于现实。

王阳明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心中贼、心中毒与己有关,破起来、扫起来如断腕割腐,不是万不得已,谁有勇气拿自己开刀呢——我想陈导深埋于剧情中的本意与初衷,大概与此有关吧。

为了人生少一些缺憾、少一些弯路,还是秉持初心,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吧!

作者单位:蚌埠工业园管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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