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灯歌 □常俊记

荆涂淮河大桥将荆山峡风景串起来。

花鼓歌子——我小时候迷恋灯场的“迷魂汤”；长成大孩子了就不由自主地迷上了涂山庙会的斗灯。每临大麦即将黄芒的傍麦口，农历三月二十八，家家赶庙会，我随着父老爷们坐船，从四十五里西南乡欢天喜地水路行舟荆山峡。好不容易到了上洪渡口，挤人窝挤上山顶烧香拜禹王，忙得就像称不着盐的样，东一头、西一头，急急忙忙看玩灯的喜花景。听来看去，最吸引我的是唱荆山峡风光的花鼓歌子：

东山没有西山高，

马头城正对天河梢，

上洪下洪两来水，

打鱼小船水上漂。

四句唱词，言简意赅，活灵活现，千里长淮第二峡的景致尽收耳底。听着听着我就听出了花头，这花鼓歌子的作者了不起，是谁编的呢？那肯定是咱淮上人的杰作喽！我做梦都想找到他也好跟他学两手。究竟是谁这么慧眼识珍珠，把荆山峡物像归纳凝练刻画得老少咸宜百听不厌？

理清这个话题不简单，咱花鼓灯艺人一代代的传人，本乡本土唱本地，谁不说俺家乡好？编灯歌传唱在民间那可是有心的人。为追根刨底，后来我进城工作曾在涂山庙会采访冯国佩，还拜访过禹王宫住持李永德。远房三叔花鼓手常春利见我这么“一根筋”，他用他那迷人的“花鼓经”给我指点迷津，“大侄子，性子急不能喝热稀饭，等玩好了庙会灯俺再对你讲”。好嘛，生姜还是老的辣，他老叔叔一句话，我一年一年灯会的等啊，一年比一年热闹的灯会，究竟得等到何时才能等到答案呢？

嗨，今年终于等到啦！转眼四十春，我等来的当然不是那首老灯歌的作者姓啥名谁，可我却等到了这首升级版荆山峡的唱：

东山没有西山高，

夹山口架起荆涂桥，

绿水青山金银山，

大禹王乐站半山腰。

美，在人窝里观灯我美滋滋的听新唱。水碧碧山青青，如今的荆山峡变得美不胜收，新一代歌手感物吟志，花鼓歌子编得俏滴滴的美。听到赞美新时代荆山峡新物像的唱，我就跟渴急了一赶劲灌了一饱白乳泉水那样的过瘾。

美最美，乡中水。古色古香荆山峡，东方风来满眼春，经过党率领人民励精图治，荆山、涂山披上了新装，“裸露的胸襟”一跃变作绿水青山石榴红的旅游佳处。当年排队候船过淮河拥缓拖拉的渡口，旧貌一去不复返。今天的上洪渡口架起了宽敞的高桥，大河飞彩虹，天堑变通途。不仅去涂山拜禹王随时如愿，货畅其流，上蚌埠街乘动车出远门也更加快捷。荆涂大桥西头半山腰，绿荫呈瑞，远古率子民于此劈山导淮、“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造福人民的英雄，淮上儿女恭恭敬敬恭请“大禹王”居荆山礼受万民敬仰。今天，改革开放新时代的人们，来荆山峡揽胜怀古，观治淮安澜，继不忘初心。

说来道去，一题未明一题起，老灯歌的作者谜底无觅，今个又诞生了新唱，同唱荆山峡，似曾相识景不同。我越想越来劲，找，铆劲找，我就不信找不到。要说历史久远的荆山峡老唱不容易兜底，情有可原，这眼皮底下的歌唱者近在咫尺，他还能再迷糊我不成？

大海捞针，心诚则灵。今年榴花盛开的日子，一天下午我闻听荆山广场又玩灯了，便扑蹦子奔去。这儿，锣鼓敲得挠痒了心，我一虾腰拱进了人窝里。灯场心，一位高个头的中年汉子在绘声绘色地唱灯歌，几个锣鼓番子一过，他赛脸拿绝活；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唱得正是新编荆山峡的这首歌。新唱新常态，他第一句唱词开了口，他的那一双粗胳膊大手高高挥舞，东一下指、西一下指。我顺着他的手远望，咳，东边的正是隐隐约约在高楼顶上露出的涂山尖；他指的西面，道是近在咫尺高耸云端电视塔的荆山主峰。最后一句唱指的是荆山东麓望淮而立的大禹石雕像，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所隔，虽然“隐居”山腰尊容不得见，但每句歌词“言有物”，实话实说，新灯歌编得一点不空。

万幸，新编荆山峡的歌手我终于找到了人。当我去向他追根求源的当口，这个大个子唱家对我的问题回答，竟然也是井中捞月亮，“老哥哥你费心了，等这场灯收了场我一定告诉你！”

完了完了，看样子我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锣鼓刹住了点子，灯场散了，我可没有再去“傻瓜问”。为何？我顿悟，花鼓歌子淮上人的诗，灯歌创作众人口，还需要再去刨底追根吗？

完全不用再费神了，我自释其怀，但我梦想学习编灯歌的念头不能罢手。于是，前不久我不甘落后的忙乎起来，捣鼓来捣鼓去我真的小有心得，编的三段《荆山峡美如画》歌词，听说在文艺刊物上快要露脸了。身为家住荆山峡的我，看变化勿空谈，总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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