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是个神秘的地方,它位于北纬30度,去那里,是因为它是中华民族始祖蚩尤的生息聚集地,孕藏着大量为我们汉民族所罕闻的巴楚文化的秘密:土家族和苗族风俗文化中所典藏的巫蛊文化和傩神文化是对我最大的诱惑!当然,近日身心的疲惫和文化的困惑也是此行的缘由。
土家女儿城是当地民俗文化的集散地。它位于恩施市区七里坪,那里的建筑主要是仿古和土家吊脚楼。刚到恩施那天,乘车到女儿城已是黄昏,我和同伴在风味小吃街匆匆品尝了紫薯和南瓜汤圆,夜色就降临了。华灯初放,恩施最负盛名的赶场相亲——女儿会表演就引来了如潮的人流。演出以土家族传统的舞蹈摆手舞开场。在古代,摆手舞主要服务于当地的祭祀和祈祷活动。它以不同动作的手姿摆动表达着不同的心愿,在音乐的节律下,同藏族的“锅庄”一样,欢快而热烈。我同游客一道也模仿演员随着土家的音乐律动尽情地摆动着手姿。女儿会的整个表演如行云流水,展示了土家儿女钟情相爱,比武招亲,哭嫁迎娶的风俗民情,大小街坊人头攒动,歌舞欢腾,鼓乐悠扬……在民俗博物馆门前,表演的是鄂西土家族古老而原始的民间歌舞:撒尔荷。撒尔荷,又名打丧鼓,在鄂西民间有着极其久远的历史。据传,它源于土家人的先民——巴人古代的战舞和祭祀仪式。史书记载:“父母死,打鼓蹈歌,亲戚宴饮歌舞”。唐人在《蛮书》中记载:“巴人好踏踢,伐鼓以祭祀,叫嚣以兴哀”。它以独特的风格,粗犷矫健的舞姿,高亢热烈的曲调,明快和谐的节奏,被人们誉为“东方迪斯科”。这让我想起了道家代表人物庄子鼓盆而歌的故事。它与土家族的撒尔荷又是何等的相似,虽一个在中原,一个在大西南,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庄子妻子死了,庄子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伴侣,亲人悲戚万分,惟庄子鼓盆而歌,安慰儿女长歌当哭,超越死亡,忘却生命。事实上,当我们在为一些行为不得其解的时候,恰恰在那里,就深藏着这个民族的生命奥秘,成为这个民族的灵魂依托,并表现在生活的每个角落。为此,我们应当为每个民族的精神家园真诚地祈祷!
旅游和旅行的差距是同每个人的内心体验和文化感悟结为因果的。此行恩施武隆,对我来说,二者皆而有之。作为旅游,我试图从风俗文化的角度,更多地了解巴山夜雨中的土家人如何养蛊,尤其是如何下蛊,还有那些巫术的修行者还有吗?再则,还有苗家人同土家人又是如何被汉化“通流”的?作为旅行,我只想给身体一个放飞的机会,暂时告别都市,去一个被时空锁存己久的地方溜达溜达……
在恩施的自然生态中,峡谷风光给人的印象就如上天入地,不是高不可攀,就是深不可测。我好比是一位梦游者,穿行在恩施和武隆的大峡谷之间,在超越时空的隧道里做了一场幽梦。当然,梦境是美好的,风光也是美丽如幻的……在恩施大峡谷的栈道上,从万丈深渊的崖壁向深谷俯瞰,错落有致的村舍,童话般的掩映在沟壑密林中,层层的梯田绿意葱葱,春色的萌动,田园的闲适,终于让我明白:为什么苗人和土家族会走进这大山深处。原来,在历史上,苗族就是一个不断被驱赶甚至被消灭的民族。但是,他们同当地的土家族一样,始终没有放弃对生命的追求。自有中华文明史以来,他们爬山涉水,历经千难万苦,从中原朝着太阳落坡的地方寻找自己栖息地。他们在浴血奋战和奔波中,用血泪铸造了民族的神话;他们信仰万物,崇尚自然,把高山当作家园,从而延续民族的血脉。
瀑布的壮观是在没有退路的时候形成的,繁星的璀璨是在黑夜到来后显现的。无论在飞瀑流泉的溪流旁,还是在群山沟壑的密林下,苗家人和土家人合为一处,不仅营造了民族生存的田园;而且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宗教形式:巫蛊文化和傩神文化。它们试图通过“养蛊”和“下蛊”之术,实现家族的有续繁衍和情感维系。在我看来,其真相莫过是一种心理的暗示和毒虫“法术”;他们试图通过傩神之戏,实现人神的共通,以护佑民族的自然生存。那天,去女儿城,在荲(读lí)王府的傩台前,我矗立良久,我想拍几张图片好回头研究一下,但解说员提醒说不能拍照。不知这里为什么不能拍照,记得在非洲的很多原始部落,土著之所以不允许拍照,是因为他们坚信,拍照会带走人的灵魂。在这里,如果不是对文物的一种保护,是否也是民间宗教的一种延续形式?傅斯年在1926年写给胡适的一封长信里,宣称中国人没有“哲学”,唯有“方术”而已。(参见王汎森:《从哲学史到思想史——胡适的英文<中国思想史大纲>草稿》)。中国的道家哲学和儒家思想是博大精深的,我在这里引用傅斯年的观点,只是从地方风俗文化的角度,领会土家人和苗人的巫蛊文化和傩神文化,应该是他们与汉人的融合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一种具有实用性和神秘性的土著文化形态。自上古以来,这些宗教形式在民间作为一种特有的“方术”,赋予这个民族神奇力量和精神寄托。
恩施大峡谷,峰峦叠障,绵延不断。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碧蓝的山泉溪流欢腾的游走在峡谷之中,晨雾中飘逸的山岚,是那样生动而活泼。盘山而上,壁立万仞的峡谷美景,步移景换。在观景台,远眺“一炷香”,高耸的巨石拔地而起,犹如天地之间的一炷清香,白云如烟般地在蓝天下氤氲变幻。心随境生,我仿佛听到了风的诉说,山的情愫。似乎看到了苗族和土家人以强大、不屈和饱满的心,在蛮荒的青色山野上营造着生命的诗意,创造着只属于他们的绝世风华。他们安营扎寨,用勃勃的生机和不熄的亢奋在逼仄的丛林里,从容不羁地衍生着他们特有的音乐、舞蹈、文化和宗教。他们用芦笙、芒筒、夜箫、姊妹箫、笛、唢呐鸣奏出对白虎、大山、土地和火的痴迷和崇拜。在这片神奇的群峰中,山与山之间是那样的近,绝壁高崖又使他们相隔的是那样远。传说两边崖头上住着两户人家,阿妹爱上了对面崖头上的阿哥,却很难相见。于是,每日的情歌成了他们生命的至真至纯!
当我们离开沟谷向高处攀援时,阵阵的山歌在深谷中回荡着,阿哥和阿妹对唱道:“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噻)在家不在家?”“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爹妈(噻)已经八十八”……《六口茶》清柔与欢快的歌声就像恩施大峡谷里的清江水在莽莽苍苍的群山里回荡不息,百年不衰……
(作者系蚌埠市人大常委、教科文卫工作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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