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对小麦面就很陌生。生产队的时候,一天三顿除了糠菜麸皮,就是红薯,红薯稀饭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吃得整天嘴吐酸水。对小麦面的期盼,成了那个时期人们的奢望。
只有在收麦子的大忙季节,顶多个把月当中,才能吃上小麦面。记得在生产队时,小麦成熟即将开镰,公社召开午收动员大会,公社书记对大家说:“社员同志们,午收即将开始了,不过我提醒大家一句,不要以为这下可熬到吃小麦面了,甩开肚子使劲地撑吧。要知道新小麦虽然香,但容易上火,吃多了要出人命的!”这话说得让人心酸!
往年小麦产量低,每亩只有百把斤左右,午收一过,小麦面就见不着了。就连过去大地主家,小麦面也不是尽吃的,过了农历八月十五,就改换包皮馍了。包皮馍是用好面擀成薄薄的皮子,包着孬面做成的馍。制作过程中,包皮馍两头的边角,好面多一些,都是留下来给老人和小孩吃的。
以早没有粮食加工机器的时候,面粉是用石磨,靠牲口或人力磨出来的,然后用箩筛来箩,箩的遍数越多,面的颜色越黑,麸皮都掺在面里边了。箩筛箩一遍,我们叫一拍。第一遍面也叫头拍面,又细又白。村里有个妇女,因皮肤白皙,我们就送她一个外号,叫头拍面。有一些跟她平辈的男人们,见到她经常开玩笑,说:“你那笆斗里的面,匀点给我吃。”
后来村里来了个新媳妇,皮肤比头拍面还白,这就没法形容了。可时间不长,外号又起好了,叫她飞箩面。我问飞箩面是什么意思?有年纪的人说,就是箩面时飞起来的面。据说飞箩面过去是专门进贡给皇宫里用的。究竟面白到什么样?细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只听说没见过,只能靠想象了。
上小学时,老师鼓励我们认真学习,争取将来进城当工人,就能吃上白面卷子了。白面卷子成为我们刻苦学习的动力。
后来书没有念出来,也就意味着白面卷子与我无缘了。那天我到市里国强路,一狠心在黑市摊买个白面馒头,带回家给孩子们尝尝。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十来岁,最小的只有几岁。一个馒头需分三下,还要绝对平均,操作起来有难度。我在分馍时,三个孩子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我的手,没想到分馍比买馍还难!最后因为一个孩子分的部分小了点,一赌气不要了,哭起来了。当时我心里……唉!不说了。
改革开放之前,蚌埠市最为出名的有三家饭店:坐落在青年街的“天津水饺铺”,二马路西头的“一江村面店”,还有天桥下的“金山饭店”。然而,一般老百姓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常听人开玩笑说,“带你到金山饭店,看人家吃包子去。”这三家饭店,都是“面”字当头的龙头老大。
改革开放之前的漫长历程中,小麦面一直享有辉煌的地位,经常在隆重的场合闪亮登场。乡下遇到喜庆的日子,如婚娶时给女方下彩礼,酒肉等礼品,多与少都能担待,唯独二十四个大馒头,是必不可少的。彩礼的大馒头,超出一般馒头的体积,如汤盆口大小,个儿大,面要白,排列在铺着红纸的桌面上,最为招眼,如此才能显出主人的诚意和大气。还有生孩子下的奶糖礼,红鸡蛋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在那贫困的年代里,买不起红鸡蛋,只好以白面做的小馒头来替代,跃身成为奶糖礼的主角。
今天,小麦面已不是什么稀有之物,跌落成极为普通的食品。这是社会的发展,也是人类的进步。
作者系淮上区吴小街镇太平岗村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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