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老人 ◆戚佳佳

一身粉红色的小西装，毛呢质地，领子上打着漂亮的领结。头顶上戴着圆帽，手上提溜着的小包，手套，甚至是脚上穿的球鞋，都是一色的粉红。

个头瘦高，腰身笔挺，从一上车，就站在有扶手的座椅前。虽然座位就在身后，他却始终视而不见。

与他斜对面的老人，一身黑色，语气爽朗，慈眉善目。黑衣老人坐在座位上，发现了粉色西装老人，就大声问他的年龄，问他的老伴，问他工资。甚至还问，你是华侨？还是台湾香港来的？

粉色西装的老人对黑衣老人的问话，一一做了回答。最后，他笑着摇头说，我就是无锡人，土生土长的无锡人。

从你的打扮看，不像本地人呢！接下来，黑衣老人三次挥手示意，让粉色西装的老人坐下。老人摇头：我不坐，我每天都这样，从始发站到终点站，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不坐，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腿。我要让它们始终有力气。撑得起我，我要健康地活着，有质量的活着。现在的生活多好啊！

你这样站得时间太久了，腰会受不了的。坐下吧！黑衣老人继续劝着，每一次车子的刹车，老人都回过头看看，他一定捏着一把汗。

没事。粉色西装的老人，满脸堆笑地说着话，依然沉稳地站着。

又有几位老人上了车，他们每次经过老人的身边，都会刻意地看看老人。口中“啧啧”的，自愧不如。有一个小男孩，跟在妈妈的身后，经过老人身边时，睁大了眼睛，盯着老人。直到走过，又捂着嘴，偷笑。

我猜想，他一定是被老人欲飞的蝴蝶结逗乐了吧？

粉色西装的老人，成了这班公交车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是人们的焦点。

与我隔着过道的阿姨，一定错把我当作了本地人，她不时地找我说话。你看看，这么大年龄的人，背还这么挺，身材还这么好，穿的比我们还少。我们都穿夹袄了，他只穿小西装。没法比，真没法比。

我一般只是笑着附和，好多次，好多话，我一是听不懂，而公交车上的嘈杂声，乘客上下站，以及公交车本身的报站时喇叭里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声声都入耳中。更不能辨得清她在说什么！只能从她的手势和脸上的表情，甚至是眼神所传递出的信息去甄别她在说什么了。

车上的人越发地多起来，很多人站着，却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没有人会把目光投在那个座位上，因为那个座位前，站着一个老人。那个座位，在那天，在那趟车上，是老人的专座。那把座椅，只为一个穿粉色西装的老人，敞开！

他一身粉红，两腿笔直，他站着，两个小时，他是车中唯一的风景。

作者单位：龙子湖区地委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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