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忘记曾经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光;谁能忘记曾经含辛茹苦、忧心忡忡的岁月;谁又不满怀期待、憧憬美好幸福的未来?
开埠百余年的蚌埠,有百年历史记忆的地方不多;曾经万紫千红繁华如梦,不久又宛若烟云随风而逝的地方很少;在蹉跎沉寂若干年后,又绝地重生破茧化蝶的地方更是屈指可数。
新船塘,就是其中之一。
新船塘,哦,不对,现在叫某某蓝湾,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小区名字。新船塘这个地名,早已“名实不符”: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小区管理规范有序,看不到一点船塘的痕迹。新船塘这个地名,也将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渐行渐远。但是,老蚌埠人,谁能忘记它呢?
曾经码头繁忙 见证一段盛景
从桅樯如林到失修废弃再到垃圾填埋地
行走新船塘,先从铁路走起。淮河路朝阳桥下有一处铁路道口,向西延伸的铁路在纬四路口分岔,一条折向西南至西货场,一条向北弯进上海栈货场,走了一个C字形。被铁路圈成C字形的区域,过去就是新船塘商贸区。现在,这个C字已不全,上海栈铁路专用线连同货场一起被拆迁。淮河路穿越货场,向西延伸至席家沟,货场一带也将新建滨河住宅。
在此之前,C字里的核心——新船塘已完成完美蜕变。
十年前,雨中,我向西望,拥挤杂乱的新船塘泡在水中,这里是逢雨必涝的棚户区;十年后,这里是七座住宅楼和一座5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建筑,大楼前是宽阔的广场,彩旗猎猎,商家开始投放广告营造气氛,为滨河带桥的地势渲染卖点。
时光倒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这里曾经是蚌埠水陆码头生意繁盛的港区。
都说蚌埠是火车拉来的城市,在我看来,蚌埠或许是淮河舟船运来的城市。翻开地方志:1909年,蚌埠开始修建津浦铁路淮河大铁桥,居住人口由数百人一下子增加到两万多人。新增人口的生活物资和建桥筑路的工程材料,主要依赖水路运输。津浦铁路通车后,蚌埠成为水陆货物集散地,港口转运量剧增,沿河港区不敷使用。1912年开挖船塘,供转运船只停泊。至1919年竣工后,因商船很多,船塘面积有限,于是当年又在老船塘以西开挖新船塘,1923年竣工,水域面积16万平方米,几近老船塘的十倍。之后,通往船塘的铁路专用线和公路建成,老大街至船塘沿路出现许多商号、货栈、饭店、旅馆等,并逐渐向西延伸。
船塘刚建好的十几年,生机勃勃,欣欣向荣。《蚌埠城市史话》记载,由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等投资24万银元合股兴建的公记堆栈,东门对着铁路专用线小站台和老船塘,西临新船塘淮河码头。21幢高大的栈房面积达两万多平方米,货栈一天可转运货物5000吨以上。在新船塘周围,还有上海银行所建的货栈“上海栈”,及大陆、聚安、大通、元益等30多家堆场货栈,栈房总面积超过5万平方米。
新船塘的兴起,不仅使其周围成为全市最集中的商贸物流中心,还带动了周边的街区建设,多条道路相继建成,饭店、戏院、浴室、菜市等鳞次栉比,成为与火车站、客运码头之外的又一片繁华街区。
新船塘兴盛的那些年,也是蚌埠早期城市历史上商贸发展的鼎盛期,无论是商户数量之多、行业品类之全,还是辐射力影响力之大,都超过沿江的重镇安庆、芜湖。依赖于津浦铁路和淮河水运之利,造就了当时蚌埠领冠全省的商贸重镇的地位。
行走新船塘,当然要寻觅当年船塘的踪影。站在淮河大堤上,脚下是当年的塘口。曾经,无数的船只经此穿梭进出。驳运货船上搬运工人的号子声,岸上小贩的叫卖声,运货板车的驴嘶马鸣,不绝于耳。
好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仅仅十几年后,新船塘就遭遇重大挫折——蚌埠沦陷,落入日伪之手。由于日伪政府封锁非沦陷区,控制淮河水路的物资进出,蚌埠与皖西北、皖北、豫东的商贸活动中断,淮河货运生意一落千丈。新船塘周边的商号货栈纷纷倒闭。1942年的报纸报道:全市粮业商号百余家,已宣告停业者70余家。粮业如此,其他如盐业、百货、烟酒、土产等行业全面萎缩。新船塘桅樯如林的盛景无可奈何如花落去。
水运萧条,港口失修,新老船塘多年未能疏浚,至1946年黄淮分流,淮河水位低落,两个塘口堵塞,已不能作码头使用。
1951年治理淮河时,新船塘周围加砌挡土墙护岸,塘底清淤,重新成为商船停泊避风港,新船塘一度回光返照。1954年出于防洪需要,修建蚌埠圈堤,封死塘口,船塘废弃。港口建设转至淮河沿岸,船塘的使命彻底结束。
废弃后的新船塘成了一个污水塘。据蚌埠地方志记载,蚌埠开埠以来,城区的垃圾全部填埋沟塘洼地。至1961年,市区和近郊的沟洼地也全部填平,垃圾处理面临困难,于是,废弃的新船塘成为新的垃圾填埋场。此后,全市的生活垃圾、建筑垃圾等不断倾入塘内,船塘水面一点点缩小,至1978年,新船塘内倾倒量达到饱和,垃圾填埋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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