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了这条路。
阴差阳错就走到这里来了,或许便是今早与它的缘分吧。都是老朋友,彼此很熟悉,只是好久不见。它从我的村子,通往集市,通往我工作的单位。路是水泥路,笔直,宽阔,直接引我到要去的地方。路边的树木、房子、沟渠,都是熟悉的,心里有了握一握手或拥抱一下的冲动,想对它们说一声:你们都在呀。话没说出来,心里却充满了小小的欣喜。
遇见了一群羊。
大约二三十只吧,白色的衣服倒还整齐,只是步子急躁,脖子伸得老长,“咩——咩”地相互招呼着,心急火燎地奔赴田野赶早饭去。田野是它们的餐厅,它们忙着去吃自助餐呢。跟在后面的牧羊人,六十出头,瘦小黝黑,手里一杆鞭子,一边紧跟着羊群,一边喊着头羊“靠边走,慢一点”,身子被裹在羊群里,被羊群拉着手走,好像去迟了他的饭会被羊们抢走了。
遇见了阳光。
刚出了村子,她便扑过来抚上了我的左脸。我索性停下来,面向东方,把右脸也给了她。这样,我的脸就均匀地沐浴在阳光里了。在村子里,她总是有所顾忌,不敢妄为。而此时,她热烈,大胆,毫无顾忌,把她七点多钟的青春都用上了。上来便把我皱纹里积攒多日的疲劳一点点洗去了,又从鼻孔、嘴巴、耳朵、眼睛、头发钻进大脑里,把积累多日的尘垢、烦恼丝一点点清理。瞬间便感觉神清气爽起来,我用久已不见的满面微笑向她表示感谢。
遇见了田野。
在阳光下,田野显得格外寥廓。泥土的本色还袒露着,新生的麦苗已经青青可人。鸟儿有了飞翔的最佳场所,不时从一块田耍到另一块田,此时它们是田野的小主。一个中年妇女挥一把锄头,弓着身子一锄一锄扒着墒沟,告诉苗儿们可以安心过冬了。此时的原野适合于奔跑,也适合于原地不动。我轻轻张开双臂,把这泥土的黄,麦苗的青,冬阳的暖,尽皆搂在怀里。
遇见了保住叔。
我以为我早,保住叔却已经从集市上回来了,提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一张笑脸离我很远便打开了。保住叔是我家邻居,六十多岁,五保户,和他九十五岁的老父亲住在一起,种几亩地,养一群鸡,赶赶集,没事时转转,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遇见了一片芋头地。
有两墒已经刨开,泥土的热气和芋头的甜味交混夹杂,还没有散去。想那芋头呆在土里,呆头呆脑,想必不认识它的主人,只识得主人的声音,如若我不说话,偷偷扒开两垵,那芋头还不乖乖傻傻地随了我去?念头一出,我不禁为自己的掩耳盗铃哑然失笑了。
还遇见了几棵树,楝树、椿树都有。还遇见了几只鸡,公鸡带着母鸡。还遇见了一群鸟儿,成双结对。就这么一路,十六分钟的遇见,一个接一个的美好,令我心花怒放。如果我把这所有的遇见串连在一起,便是一连串冬日的欣喜。
今年冬天,倘或每天都有这么一段美美的遇见,带给我美美的心情;或者拥有一副美美的心情,去发现一段美美的遇见。这时光便也如盛开的花儿,散发出她浓浓的暖与香来。
作者单位:禹会区白衣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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