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过端午 □金 丽

母亲今年80岁，与儿子一起生活。在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对她这样的传统女性是很有影响力的。一而再，再而三，到我母亲已连续生了三个女孩，我理所当然成为最不“待见”的一个了。据说，当时母亲很气愤，竟然将娘家给她的“百家锁”退给了外婆，抱怨说：锁了一串女孩。此事求证，确实如此。至今我也亲眼目睹了外婆又送还的“百家锁”。传统工艺，古朴漂亮，沉甸甸的足有二两。

爹爹、爸爸都很重男轻女，母亲只好“继续前行”，母亲第四次走进产房，正午12点，大头儿子出生了。男贵午时，全家欢呼。爹爹、爸爸快乐地前后院子发红鸡蛋。

6年前，父亲去世了，走时非常郑重地对母亲说：谁家都不要去，就在儿子家过。母亲真的“听话”，无论我们姊妹谁接她都不松口、不移步。问题是，弟弟是个信鸽爱好者，住的是顶楼，去年母亲患了脑梗塞，行动艰难离不开人照顾，更别说上楼下楼了。弟弟也很孝顺，无奈一男子汉整日陪伴也颇为寂寞。每到节假日弟弟出去旅游，我们就当替补。

端午节假期的第一天，本想美美地睡到自然醒。一大早，手机就响了，侄女急呼：三姑，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打开一看，6点多侄女发来的短信：“三姑，爸爸今天不在家，我要去考试，你来家陪奶奶。收到回复。”两个姐姐要带孙子、孙女，只有我比较闲了，义不容辞。回家，计划中也要回去的，只是搅了我的清梦。200多平米的家，只有母亲一人，她感慨：屋宽不如心宽。买菜、择菜、烧菜，我度过了忙碌充实的一天。

第二天继续，旁晚时分母亲漫不经心地说：你爸在时，过端午节靠住去买好多糖糕，你们家门口有卖的吧？我心领神会，母亲是想父亲了，抑或是想重温一下往日端午节的气氛了。我急忙说：有，明早我去买。家门口的早点铺子真的没有卖的。左思右想月光小区的小吃群肯定有，于是坐车前往，果然不虚此行，麻圆、糖糕、油条统统的有，满载而归打道回府。母亲很高兴，吃了个糖糕，一边吃还一边念叨：端午吃糖糕不生疮。中午烧鱼，足足有三斤重的大鳜鱼，母亲让我剁开，又要求我不要剁得乱糟糟的，我既不是大厨也没力气，费了很多周折才顺利完成任务。

午后，看到微信上有趣的信息、图片便与母亲分享。母亲看到那一排排迎风摆动的五彩粽子，很来劲，不甘示弱地说，太简单了，我做的比他们好。是的，手工劳动是母亲的强项，别说粽子，虎头鞋母亲做的也不逊色蚌埠陈列室的。说到她的强项母亲便打开话闸子细数外婆如何严格要求她做女红，外婆的手艺如何如何好，邻里婚丧嫁娶都请外婆帮忙做衣服等等。继而又说到原先隔壁邻居家阿姨不会持家，小孩棉裤都漏棉絮，这是她不能容忍的。细想一下，的确如此，无论何时母亲都把我们打扮得光鲜靓丽。衬衫上绣朵花，领子上压条花边，还有手工盘琵琶扣，甚至用枣子用筷子做各式花糕，母亲真的很神通。

最最让我钦佩的是母亲的好脾气和善解人意。母亲不会打牌，不会打麻将。而父亲养鱼、种花、遛鸟、斗蛐蛐、打麻将、斗地主统统都会，且玩得不亦乐乎。母亲从不责备，且把父亲“打扮”的仙风道骨般的飘逸，父亲穿着母亲做的杭罗衣衫，挑着鸟笼遛鸟，那个神气。母亲轻描淡写地说：谁不夸金老头有福。我懂，母亲已经很满足。

给母亲洗好澡，收拾停当，母亲对我说：“忙了一天了。回去多喝点水，谢谢了。”我顷刻泪崩。母亲您需要对您的孩子客气吗？您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现在您老了，您是否觉得不中用了，过意不去？母亲，您不是子女的负担，您是我们的宝贝。有您，我们才会倍感家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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