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升华的史诗 □谢曜尧

印象中，影视作品除《教父》《指环王》外，少有能连拍三部仍余韵不绝的，《猩球崛起》算是系列片中的佼佼者。

对人性的反思与批判，历来是文艺作品的一大创作方向，那视角多以成年人的平视或幼童的仰视出发，所观世界或因事故而显纷乱、或因超脱而显俗耐、或因童真而显荒唐可笑，但站在动物的视角，以兽眼观人世，看人情冷暖、浮生百态，不得不说导演马特·里夫斯先生走位清奇，脑洞不类常人。

自小猩猩凯撒初上荧屏已有七年，如果说第一部中小凯撒获得类人智能，是因为基因科学家威尔·罗德曼一次阴差阳错的药物试验，体验人类情感与行为方式是源于威尔和凯洛琳一家的收养，这从兽到人的转变是被动的接受，是不自觉的模仿，那第二部《黎明之战》中的凯撒，率众隐居于泉林之间，一边是因生化危机自噬苦果的万物之长的残族，一边是悠游于山林的被毛戴角的化外生灵，凯撒对于人类的到访、接纳，试图混淆族群界限的共生共存，是从半兽半人的角度，从欲拒还迎的心态，自发地完成从兽性到人性的一次进步。

第三部《终极之战》中，凯撒已步入壮年，成家立室，从部族头领成长为族群领袖。为报家仇，保护族类免于戕害和奴役，在与邪恶上校的殊死一战中，最终理智战胜情感，放下了手中的枪，为了猿类与人族之间的长久和平、为了熄灭无休止的族群屠杀烈焰、为了终结暴力盲目的蔓延，选择了宽恕。那一刻，人性的光辉闪耀在这丑陋而雄壮的身躯上。你会精细地制造刀兵，你会熟练地使用刀兵，只能说明你有灵巧的双手与发达的四肢，在仇恨面前，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能看得清方向，手握暴力却懂得宽恕、怜悯和适可而止，这才是人性的体现。多少人手握刀兵、兴起刀兵、滥用刀兵，灵魂深处何异禽兽！

至于“史诗巨片”一说，因其名头煌煌，于影坛以致滥觞，连以“以其昏昏使人昏昏”的《刺秦》《英雄》都冠之以“史诗”名头，至于等而下之、不知所云的《夜宴》《无极》等更是要盛冠以遮其丑。何谓“史诗”？窃以为不单指华丽的铠甲、鲜明的旗帜、文白不通的对白、不着四六的剧情，于历史架构上亦不必远征秦汉、广涉英美，“史诗”不单指一个镜头、一段片段，而是一幅宏大的历程。《教父》中，唐·迈克尔清洗了叛徒泰西奥和敌对的五大家族之后，在长岛的家族客厅里，接受手下“纵队长”和其他家族代表的致敬，昏暗的客厅里，瘦削的身躯倨傲而挺直，无情的面孔如花岗岩雕刻一般，微微前倾的右手，被臣服者们挨个的亲吻，冷酷的如古代的帝王，那一刻，布鲁克林郊区那个顽皮的孩子不见了、关岛海滩上那个英勇的海军陆战队战士不见了、纽约街头那个沉浸在爱情泡沫里的单纯青年不见了，腹黑、冷血、为利益不择手段的新一代“教父”诞生了，人性由善到恶的转变历程是漫长和复杂的，绝非一个镜头、一段片段或架空的时空背景可以表达，这才是史诗。

从呱呱坠地到缓缓倒下，凯撒一生对人性的追求，历经被动接受、模仿，到自发学习、融合，再到自觉选择、升华，在放下枪的那一刻，完成了最后的跨越，横亘于物种间人性的跨越，淋漓的鲜血，浓墨重彩的书写了从猿性到人性的史诗！

以人眼观众生，往往只能看出贫富贵贱之别，以兽眼观众生有时却能看出衣冠禽兽。这可能才是马特·里夫斯先生选择视角上另辟蹊径的苦心与孤诣吧。

作者单位：蚌埠工业园管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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