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静思 吴高翔

夏夜,繁星满天。瓜果的香甜弥漫了整个村庄,晚霞暗淡了色彩,月色湮没了喧嚣。属于我的一方净土就在老家门旁的枣树下,驻足便可以闻听蟋蟀低吟、青蛙合唱、夜莺欢歌；收身就能享受从大自然吹来的凉风,平和浮躁的情绪,寻找儿时的甜润和静美。

夜幕悄然而至,独坐在门旁的树阴下品着败火清心的绿豆汤,哼着“夕阳下晚风凉,漫步走在山坡上；你也静静地陪在我身旁,心里多舒畅……”脑海里浮现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寻找着承载自己运势的星座,一只粗瓷大碗、一柄椭圆的蒲扇,给了我无限的遐思,让我浮想联翩。

小时候,夏天的夜晚就是孕育故事的摇篮。牛郎织女、七仙女下凡、天留坊、八仙过海、白乳泉的故事百听不厌,很是让人上瘾着迷。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常常按照故事里的情节,独自潜入沟沿边的辣椒地里,仰望着农历七月初七倾斜的天河,期待着牛郎织女难舍难分的对白；守着八月十五皎洁的圆月,想目睹从月宫里飘落而至嫦娥仙子的芳容。结果除去身上的“蚊子包”,还有大人的训斥,终究没有听到来自星空的呢喃以及神仙下凡的影子。倒是夜莺的欢唱和蛇蛙活物的惊吓让我长了不少“记性”,因此没少挨父亲的巴掌。

童年里夏夜是最快乐的时光,慈祥的奶奶摇着蒲扇边给孙子孙女们撵蚊子,边讲起了口口相传的故事。别看奶奶不识字,毕竟是城里人家的闺女,看得多、见识广,白乳泉、卞和洞、津浦大塘、小南山、席家沟都装在奶奶的心里,故事叙述得天衣无缝、惟妙惟肖。如是碰上蚊虫肆虐、雷雨前闷热的晚上,为了让淘气的孙子们免受蚊虫的叮咬,就穿插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吓唬我们,让我们收心安分一觉到天明。听奶奶讲故事纳凉入睡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今奶奶已经把没有讲完的故事带入了天堂,留给孙子们是不尽的怀念和哀思。

绿树婆娑,月色朦胧。枣花的清香洋溢在院落里,盘旋在树梢的蝙蝠也消停了许多。夜在露珠的滋润下开始静默,喧嚣和浮尘被缠绕村庄的轻纱过滤、洗涤。眺望远处的农家新居和排列有序的路灯,好像天上的街市,那晚归的私家车灯柱,比苍龙的眼睛还要传神。“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憧憬变成了现实,“种地不用牛、看病不用愁”的日子就在眼前。仰视着满天星斗,我在沉思,虽然没有机会看到传说中的神仙,但看着乡亲们都过上神仙般的生活,也让人由衷地感到欣慰。

夜深人静,蒲扇摇出的缕缕清风,的确让人心定神宁,不知不觉中睡意模糊了意识,蒲扇悄然从手中滑落。手机播放的西游记插曲《晴空月儿明》显得更加缠绵,郁钧剑的浑厚唱腔又让我想起了远在天国的奶奶。奶奶秉直的性格、不向命运低头的志向、以德报怨的宽厚胸怀,不就是激励子孙后代成长的标杆和“教科书”吗?奶奶奉献了自己,成全了我们一大家。

端起沾满露水的茶碗、拿起沾着清香的蒲扇从树影中走出,东方启明星已经滑过树梢。我想,启明星就是奶奶在冥冥之中给长孙挂起的灯笼。

作者单位:怀远县荆山镇党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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