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墓寻古 □张超

资料图片汤和墓位于蚌埠市龙子湖东岸,曹山南麓,这里安葬着明初开国元勋汤和。明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八月,汤和病逝于凤阳府邸,享年七十岁,明太祖朱元璋感念汤和之功绩,追封其为东瓯王,谥号襄武,并敕葬于曹山。

从大门进入墓园,约行三十米,就会看见汤和墓的神道,神道的最南端矗立着高大的神道碑,碑座是一只硕大的赑屃,整个碑身高约六米。神道碑上有两处明显的裂痕,碑额书有“敕賜故東甌襄武王神道碑銘”十二字,除此之外,所有碑文已全部被人为凿去,无法辨认。碑文究竟是何人于何时凿去,至今尚无定论。蚌埠市博物馆原馆长王奎三认为,碑文是方孝孺所撰,碑文应当毁于靖难之役之后。因为碑额为洪武皇帝朱元璋所赐,故得以保留。

方孝孺何许人也?方孝孺,浙江宁海人,字希直,明初大儒,明初著名文学家、散文家、思想家。朱元璋死后,燕王朱棣为了争夺皇位,以“清君侧,靖国难”的名义,挥军杀向南京,史称“靖难之役”。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燕王朱棣以胜利者的角色进入南京,建文帝自焚身亡,众多朝臣纷纷倒向燕王,方孝孺坚守气节,拒绝投降,被朱棣投入监牢。

后来,燕王朱棣准备登基称帝,命方孝孺起草登基诏书,特意把他从牢里提出来,方孝孺在朝堂之上恸哭不止,朱棣安慰他说:“先生何苦折磨自己呢?我不过是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罢了!”方孝孺说:“成王在哪里?”朱棣说:“他已经自焚了。”方孝孺说:“为何不立成王的儿子?”朱棣说:“国家需要年长的君主。”方孝孺说:“那何不立成王之弟呢?”朱棣说:“这是朕的家事。”说罢,朱棣一边命人把纸和笔递给方孝孺,一边说:“登基的诏书,非先生起草不可啊!”方孝孺把笔扔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死就死了,诏书我是不会起草的。”朱棣怒不可遏,“命磔(zhé)诸市”(命人把方孝孺凌迟处死)。至于朱棣诛杀方孝孺“十族”之事,史学界争议较大,这里不做涉及。总之朱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明史·方孝孺传》中记载:“永乐中,藏孝孺文者罪至死。”(永乐年间,胆敢私藏方孝孺文章的人死罪。)据此推断,汤和神道碑碑文应当是汤和后人在靖难之后,为了避祸,刻意命人凿去的。此种推论,个人认为还是比较可信的。

汤和墓的神道长约二百米,宽约两米,全部以青石板铺成。神道两边立有望柱(复制品),石虎、石羊、文臣、武将、执马俑各一对。这些石像生雕刻精美,具有很高艺术价值。沿神道北行数十米,在神道的右侧竖有汤和的铜像,汤和身着戎装,手按佩剑,目视前方,甚是威武。铜像底座刻有“明朝开国元勋,抗倭民族英雄”。这座铜像是2006年由温州宁村抗倭将士后裔捐资塑造的,以此铭记汤和的抗倭功绩。提到抗倭英雄,想必大家首先想到是戚继光。其实,汤和抗击倭寇,要比戚继光早一百多年。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东南沿海屡受倭寇侵扰,朱元璋命汤和主持东南抗倭事宜,汤和领命后,亲自勘察地形,整饬海防,修筑卫所五十九座,编练新军近六万,分戍诸卫,海防大饬。嘉靖年间,倭患更甚,幸好汤和修筑的卫所坚固无比,浙人依赖它得以自保,当地群众都歌颂汤和,并且建有庙宇供奉汤和。戚继光抗倭期间,曾经巡视海防经过温州宁村,拜谒汤和庙,写下了“入死出生披肝胆,餐风饮雪感民心。长缨慨奉经纶手,青史垂名耀古今。”以表达对汤和的敬仰之情。时至今日,温州龙湾一带仍然于春秋两季举行祭祀汤和的活动,并逐渐发展成“汤和信俗”。

神道的北端修建有享堂一间,偏殿两间。偏殿为汤和史迹陈列馆,屋内陈列着一些汤和墓出土的文物,以及一些历史资料。左侧偏殿有联云:“创大明论英雄善终者唯此一人,识时务知进退三百年天下无双。”这一副对联,高度概括了汤和的政治智慧——“识时务知进退”。唯有如此,才能“独享寿考,以功名终。”要知道,明初的功臣宿将在洪武一朝几乎被朱元璋以种种罪名屠戮殆尽,能得以保全性命,功成名就,全身而退者更是寥寥无几。据《明史》记载,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汤和上奏朱元璋说:“臣犬马齿长,不堪复任驱策,愿得归故乡,为容棺之墟,以待骸骨。”大意是说:我年龄大了,不能够再继续领兵打仗了,我还是回家养老等死去吧!朱元璋非常高兴(“帝大悦”),立刻赏赐钱财,在中都凤阳为其修建府邸。(“立赐钞治第中都”)汤和仅仅是因为年龄问题才选择提前退休的吗?当然不是。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先后倒在了朱元璋的屠刀下,血淋淋的教训不可能不让汤和重新认识他的这个发小,他已不是那个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他现在是大明朝的洪武皇帝,谁对朱家王朝构成威胁,他就会杀了谁。汤和那时那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真正含义,如果自己再不放弃手中的权力,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将不久矣!自古以来,贪权者死,专权者亡,迷恋权势者,往往死在权力上；相反,如果能够懂得进退,知道舍得,不贪恋权势,则能够明哲保身。

右侧偏殿有联云:“筑要塞练新军固边防驱虏保民树伟绩,取东瓯征西蜀靖北漠开国封疆立丰功。”,这一联对汤和一生的丰功伟绩进行了总结与概括。汤和一生追随明太祖朱元璋平定天下,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定集庆,取常州,征西蜀,扫漠北,取东瓯……这些重大战役无不有其身影。战功赫赫的汤和为大明王朝的建立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享堂正中悬挂着汤和的画像,画像前面供奉着神位,上面刻有“明东瓯襄武王汤和灵位”。明初功臣能够在死后追封为王者,也仅仅六人而已,足见洪武皇帝对这位老兄弟功绩还是比较认可的。在享堂一侧沿石阶而下,就是墓室,该墓室为大型单券式砖石结构,分前后二室,并有一侧室,面积约40平方米。前室为墓志室,后室为主棺室。1973年11月因为修建公路,考古工作者对汤和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当考古人员进入主棺室的时候,发现墓室早已经被盗墓者洗劫过了,整个墓室一片狼藉,就连汤和的骸骨也散落在外。虽然经过考古人员的仔细发掘,清理出一百多件文物,但都属于品级比较低的文物。就在考古人员灰心失望之际,忽于墓室一角发掘出一只青花大罐,经过国家文物局专家鉴定此“元青花双兽耳大罐”为国家一级文物。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该“元青花双兽耳大罐”现存于蚌埠市博物馆,为该馆镇馆之宝。享堂的后面就是墓冢,墓冢西侧还有碑林,有碑刻三十余块。

1997年,汤和墓连同周边的自然景观被蚌埠市政府命名为“古冢松涛”,为“龙湖八景”之一。现如今,汤和墓已经被蚌埠市开辟为“汤和墓古迹园”,作为蚌埠市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我想随着蚌埠市两个中心建设的推进,汤和墓一定会得到更多的保护,整个墓区肯定会越来越美丽。

作者单位:怀远县常坟镇张家圩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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