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瓜子摊 ◆李广文

每每看到超市、店铺里的瓜子摊，我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娘的瓜子摊。

多年前，我在外地上中专放寒假回家，一到家，我就看到我家堂屋里多了几样东西：两个用小擀面杖粗的木棍做的木头架子，一小块五十厘米见方的平木板，一小杆盘秤，一块编织袋，两袋味道不一样的瓜子(每袋有3-4斤)。我好奇地问娘，“娘，弄这些东西干什么的？”娘回答说，“干什么的呀，我和你爷种不动地了，家里没有收入，我就弄了这个瓜子摊，逢集去卖点瓜子，挣点钱买油盐。”

第二天逢集，我还睡在暖暖的被窝里，就听到母亲拿动那些东西的声音，我在心里嘀咕着，“大冷天，这么早就去赶集摆摊了。”一个上午，我都躲在被窝里。临近中午的时候，我爷对我说，“快下集了，去帮你娘收收摊子，把东西拿回来。”我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极不情愿地说，“好吧。”刚一出门，迎面一股寒风就让我打了个寒战。天阴沉沉的，干冷，家离集里把路，不远也不近。

走了一会儿，我就远远地看到了娘，和娘面前的瓜子摊。娘站在瓜子摊后面，矮小的身材愈发显得瘦小，摊前没有一个人。空旷的集上，风显得格外大，扬起的灰尘在大街上翻滚，垃圾袋也跟着凑热闹似的夹在中间狂舞。看着，看着，我就来到了娘的跟前。

我说，“娘，我来了。”

一脸落寞的娘，心疼地看向我：“天这么冷，你来干什么呀。”

我搓着手，“我来帮你收摊子。”

“娘，这么冷，又没有人，还不收？”

娘说，“等会儿，学生放学还能卖点。”

……

我听从娘的话，就在她身边站着。娘的身上落满了街道上扬起的灰，干燥的脸被寒风吹出了许多清晰可见的白道道，斜挎在她肩膀上的钱包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娘把手缩到袖筒里，不时又把手伸出来去捂已冻烂的耳朵，我看到娘的手被冻开了裂。母亲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用期待的眼睛扫视着稀稀落落“下集”的人们。

娘的瓜子摊就在我的边上：木头架子支在一片平地上，架子上平放着那块小木板，木板上铺着干净的编织袋，上面摆放着两包不一样的瓜子、瓜子袋口扎着，只留一点小口，那杆小秤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在一次次的观望和等待中，附近中学放学了，冷落的街道上开始躁动起来，三五成群的学生从娘的瓜子摊前走过，有的学生停下来买瓜子，娘显然来了精神，麻利地松袋口、抓瓜子往秤盘子里放、过秤、往学生口袋里倒、放下称、收钱找钱，既熟练又麻利。学生走完了，已是大中午了，娘对我说，“收拾收拾，回家。”我一边收拾一边说，“娘，这些东西您一个人怎么弄来的？”娘轻描淡写地说，“瓜子和秤放在编织袋里，背在身后，一只手拎木头架子另一手拎那个平木板，费点劲就是了。”

收拾完，我和娘一前一后往家走。

我拎着木架子、拿着平木板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拿着几样小东西，依然走得不轻松的娘。

“简单的木头架子，平常的平木板，一块编织袋，一杆小秤，两包瓜子。”

娘的瓜子摊和娘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一直到现在。

作者单位：怀远县褚集镇农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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