蛩音秋来 杨 萍

蛩音又起,遍及四野,子至卯时尤清冽,秋天真切地来了。

以前,我不懂这个道理,活到五十岁上的时候,一年一年的,自己慢慢总结了出来。其实,还是书读得少,也是后来才知道,蟋蟀预示秋天,书里早就写了,只是我获知太晚。

蟋蟀的鸣叫清越,悠扬,声音的高低,节奏的长短都把握得比较好,细听,还带着颤音,大面积鸣叫的时段也集中,所以文人们爱把其称为“小夜曲”,有童话把蟋蟀当作“歌唱家”。它生在低矮的草丛里,音却高远,广宇八方,仿佛草地都是它的舞台,空间都是它的音响。它体形小,却不俗,额方身长,须微腿壮,双眼熠熠,通体油亮,模样精致庄严,又具有极其好斗的个性,像出身高贵的血统,承袭了傲慢的气质。

我不懂蟋蟀的语言。不知道他们为何而叫?一年一年蛩音相伴的夜里,我常会猜想,它们的叫声是上帝安排给它们的工作吗?它们鸣叫着的时候是悲切的哀歌还是欢悦的和乐呢?它们日日而歌,寿命几许呢?我去翻法布尔的《昆虫记》。

关于蟋蟀,《昆虫记》里有两篇,一篇是《意大利蟋蟀》,一篇是《田野地头的蟋蟀》。法布尔说,蟋蟀“4月,最迟5月产卵”,“6月的第一个星期,输卵管垂直插入土层里”,“卵产下之后大约半个月,前端即出现两个又大又圆的黑黄点,那是蟋蟀的眼睛”,好像蟋蟀来世上之前就是睁大了眼的。“二十四小时内,它体色变化,成了一只漂亮的小黑蟋蟀”而后就是由小到大并开始歌唱了,到“10月末初寒来临”开始筑巢做窝。我没查到法布尔说蟋蟀寿命多长,又到网上去搜寻,有说6至10个月的,也有的说约一年。

关于蟋蟀的叫声,法布尔揭示了一个秘密,他说蟋蟀的叫声具有迷惑性,如果无人惊扰,它的声音不会发生变化,但稍有动静,它就会用腹部发声,即使刚才就在你身边歌唱,如若感受到了你的凌波微步,即使伏卧不动,它也能发出让你误以为在二十步开外的声音。法布尔说,蟋蟀正常欢愉的鸣叫时,发声的工具和身体部位是不一样的,自由时以鞘翅,用薄膜产生震颤,觉得危险时,则用腹部。

蟋蟀的名字很多,叫蛐蛐、将军虫、夜鸣虫、地喇叭、灶鸡子、孙旺、土蜇,也叫趋织、促织。我喜欢那个“促织”的名字,有言“促织鸣,懒妇惊”,意思是蟋蟀之所以鸣叫,是告诉懒惰的妇人,赶快织布为家人准备寒衣,不然,冬天就要挨冻了。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扫地时墙角扫出了两具蟋蟀的尸骨,仿佛还记得前几日它在屋里的鸣叫,我的一年又将故去了,而我就是那懒妇,常不知岁月已深。

作者单位:固镇县数据资源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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