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面 林 森

小时候,家里穷,从我记事起,就常常跟着母亲下地挖野菜,几乎是天天吃糠咽菜,面黄肌瘦。我五岁那年的春天,青黄不接,家里差点揭不开锅了,母亲为了一家人的吃饭成天唉声叹气。有一天,母亲告诉我,今天给你过生日,再穷也要吃一顿面条。过生日吃面条是我们那里的风俗习惯,这时候吃的面条叫长寿面。

听到过生日吃面条,不用提多高兴了。我在母亲身边,跑前跑后看着母亲干活,母亲开始和面,她先打来一小盆水,在水里放了一些盐,然后把这水倒进面里一些,边揉边加水,最后做成了一个面团,放在盆里,盖上一块打湿的白布,放在旁边醒着。白面是前几天母亲到姥姥家带回来的,母亲为了给我过生日,去姥姥家要的白面。

然后母亲把葱白切成细末,把自家腌的咸菜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分成四份放在四个碗里,每个里面又加上了自家做的豆渣酱。母亲又在旁边的锅里加上水。忙完了这些,母亲的头上冒出了汗水,她抬手用衣袖擦擦,卷起袖子,就开始擀面条,我站在小桌边看着母亲,把面团揉一会,压扁了,开始擀成薄薄的圆面片,然后撒上干面,手在面片上来回蹭蹭,折叠起来,用刀切成条,抖散开来,就成了面条,捋顺了,散放在面板上。以前也吃过面条,没有看到是怎么做的,这是我记事后,第一次看到母亲擀面条,还没煮,我就开始咽口水了,肚子里面咕咕叫,就像有个馋虫往外钻。哥哥姐姐也都回来了,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干活。

大姐抱来了柴火,开始烧水,母亲这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告诉我,今天吃阳春面,家里没有油了,就吃最简单的,省事的面条了。面条煮好了,先在碗里加上面条汤,搅和搅和,葱花飘了起来,豆渣酱化开了,碗里的汤变成了红糖色,然后把面条盛到碗里。先盛了满满的一碗给我,又给哥哥姐姐盛了小半碗,锅里就没有面条了,母亲又盛了一碗面汤,又拿了一个菜团子,全家人就吃饭了。

哥哥姐姐把自己的面条夹出来给母亲,母亲怎么也不要。我也学他们,给母亲夹面条,除了掉到桌子上的,只给母亲夹了一根,还有一多半掉在碗的外边,我看到母亲的眼泪不断地流着。

这是我记忆犹新的一次过生日,吃面条。只记得那碗面条的味道特别好,以后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面条了。如今,我家也经常做阳春面,放到里面的调料还是样样俱全,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当年母亲做的阳春面的味道了。

作者单位:固镇县经济开发区龙泰消防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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