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吃萝卜 ◆朱晓军

常言道：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中国人，多半是草木人生，草木与人，休戚相关，是吃打开了一条通道。

萝卜是最接地气的菜蔬，生吃萝卜，是淮北平原的粗犷特色，顺手拔出萝卜，也不洗，掰掉绿缨，一圈圈剥皮，萝卜皮还吊在根部呢，忍不住就咬了一口，白生生的萝卜肉，温润如玉，甜丝丝地爽口。

本地素有“萝卜当作水果卖”的说法，不仅仅是指水萝卜，红萝卜种得好了，一样可以当水果吃。水肥好的，肉质嫩，味道甜，水肥欠缺的，肉质粗糙，味就辣。许多蔬菜，好与不好，不在于蔬菜，而在于种植它的人。你对植物用了心，植物也会赠你美味。

父辈的下酒菜，多是萝卜。手巧的主妇，可以用萝卜做出许多道美食。佐酒，凉拌萝卜丝最好。萝卜切细丝，搓盐，撒上香菜碎，淋上麻油，红白绿相间，赏心悦目的一盘端上桌，看着就要流口水。

孩子嘴馋荤食，不爱吃这道清淡的小菜，母亲就会把萝卜丝剁碎，配以豆面，炸成酥脆的萝卜丸子，油炸的香气，在静敛的冬天，飘得很远，不一会儿，就聚集了许多邻家孩子，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冒着热气的厨房，恨不得把烟囱里的烟都吸到鼻子里。母亲端出刚炸好的萝卜丸子，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分，贪吃的孩子，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般急，还没有细细品味，丸子就没有了。

老话说得形象，萝卜炖肉，越吃越有。能吃上肉，肯定是生活越来越好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微微炼出一点油，烩入切得敦实的萝卜块，柴锅大火急开，小火慢煨。没有柴火余烬的慢煨，红烧萝卜的美好滋味是出不来的，萝卜、肉和柴火彼此交融，互汇，纠缠，约半个钟头左右，揭开锅盖，香气四溢，这是燃气、液化气的锅灶做不出来的美味，萝卜的味道离不开乡村，离不开柴火锅，充满令人怀念的乡土气。大雪封门，人窝在屋内，一炉火，一口锅，一个萝卜，几两肉，在锅里炖着，咕嘟嘟，直冒泡，烧酒已温好，好友正在来时路，尘世的静好缓缓来。

寒冬，万物归寂，乡村也呈现灰蒙蒙的颜色。母亲别出心裁，把萝卜养成了花。拣出一个二斤多重的红萝卜，从萝卜中间挖出一个船形，摆上几排大蒜，用麻绳穿过萝卜的头和尾，悬挂起来，浇上清水，不出一星期，蒜苗如水仙亭亭玉立，萝卜头部也长出绿色的萝卜缨子，红皮绿叶，挂在堂屋，特别喜庆。

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啊，就得像这些萝卜一样皮实，哪怕给一点点水，也能活；哪怕寒冬腊月，也能绿。”那点点的绿意，给枯燥乏味的冬日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冬天，是一件清寂的素衫，万物零落时，这些的萝卜，可生吃，熟食，水培，入画，使人在漫长冬季里，感受到生动的乐趣。

作者单位：固镇县农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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