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由甘肃大剧院提供
《民谣在路上十周年·张尕怂专场》兰州站演出将于9月12日晚亮相甘肃大剧院。近日,风头正劲的张尕怂也是静下心来分享了自己对民谣音乐的深厚情感,以及对多年来音乐人生中的付出与收获。
写歌、演出,对我来说足够
张尕怂,西北民谣代表性音乐人,在甘肃省白银市靖远县的乡下生活了17年。后考入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习种树,如今生活在大理,一说家乡话就会结巴。
2008年,张尕怂开始游走西北村落拜访数百位民间艺人,通过采风学习了大量快要遗失的西北民谣,并先后创作了《姐姐》《谈恋爱》《黄河尕谣》等音乐作品。其中,有一首《甘肃有个大夫叫霞霞》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被广泛传唱,一度成为了网上点播的热门歌曲。
张尕怂一度被誉为西北的民间小调收集者、生活观察者。他以西北民间根源音乐为根基,用不设限的音乐方式改编、再创作,让西北的民间音乐艺术瑰宝在主流的音乐平台上大放异彩。
回看今年的生活工作轨迹,张尕怂惟一的遗憾是:“不能去演出,我就没有一点活力。写歌,做出好的作品,出去演出——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首次乐队全编制演出回报家乡
2011年,张尕怂开始了他的巡演生涯,从此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路上。常年一人一琴炸场子的他,这次巡演的南京上海站首次呈现乐队化的演出现场。在青岛站他便换了编制,仅带着键盘手张正熹,而在阿那亚站的演出,张尕怂还将增加一员吉他。而此次,在兰州的演出他将以乐队全编制回到老家开启巡演的第四站。
此次全新的乐队阵容中,队长、键盘手为爵士音乐家周侠,曾是崔健乐队键盘手,他还担纲了张尕怂最新专辑的编曲和制作;键盘手张正熹,00后,2019年拿到王力宏奖学金进入伯克利音乐学院学习;鼓手葛维彬,先后师从栗宏博、吕青山、刘刚副,2017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吉他刘磊,活跃于录音与各大音乐节现场的吉他手。
据悉,本轮巡演张尕怂在曲目上也做出了全新选择,歌单和编排将在巡演前的封闭排练后正式揭晓。
心中的音乐圣殿在西北乡村
“民间音乐是一个活了好几千年的老人,我做的只是努力靠近他。”张尕怂有着西北人与生俱来的顽强而执着的同化能力,他说:“在内心深处,我是不曾离开家乡的人,出生成长都是在农村。长大后,虽然开始浪迹在不同的城市,有时候也感觉像一位怀揣法器的行吟诗人,去体会世间的万般形态,但总能过滤掉眼中种种的浮华。”
“任何时候,我都能用来自乡土的调调,唱出身边的事物,唱出心中的所思所想,信手拈来,想唱就唱。”的确,他行走在哪里,哪里便有乡土般的鲜活。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一个音乐圣殿,就是远在西北的那个乡村。
“因为交通不方便,村里没有外人,所见的人都认识,所走的路都是自己开辟,衣食用品也都是自己制作。”张尕怂感慨地说:“没有玩具、游戏机,甚至没有电……但是我小的时候没觉得生活单调,反倒在大自然中非常快乐。不是每天嘻嘻哈哈的那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快乐。”
梦回家乡,难忘美好时光
“我记得六岁时,有一天中午,我在午睡后醒来,身边没有一个人,我就把门帘揭开走到院子里……”他一边回忆一边说:“一切都很安静,看到一切都是‘如是’的样子,就像刚刚来到人世间。我慢慢走出院子,渐渐听到笑语声,看到我妈妈和几个女人坐在一棵树下做鞋子。妈妈看到我走过来,说吃西瓜给你留了半块,快吃了!仿佛神游般的存在……我在沉静详和的世界中,一切都是如初的样子。”
“那时候,农村的庙会,就像一个超级大聚会,‘锣鼓不响、庄稼不长’。”张尕怂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庙会时,整个村子欢歌笑语,小孩子‘咿咿呀呀’地一边喊着一边跑,也会跟着大人唱两句,时不时的整个大麦田里同唱一首歌。”
他说:“虽然每个人的调调不太一样,但合唱非常好听,非常壮观,通常四小节的锣鼓起调后,就陆续有不同的男女老幼的歌声跟进来,很快就是几百人的合唱,小孩子就在里面乱跑,跑到哪里,都听到有不同的调子、不同的欢乐……现在我做梦,还会梦到这样的情景和旋律。醒来后,就有些忘记了,觉得是非常奢侈的梦。”
心有执念,要唱出记忆里的旧日时光
“在县城读高中时,村子三年旱灾,庄稼绝收,于是全村人搬到了另外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安居。”张尕怂想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有一天,从学校回到家,妈妈说要搬家了,然后就像平常做事情一样开始往外搬。”
他感慨地说:“但是,当我回头看原来的居所,那些房屋失去了人气,也就失去了鲜活,一切渐渐湮没在了周围的黄土中。而那些狂欢般的庙会、想唱就唱的自由,人与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也都一同湮没在黄土里了”。
“原本一个村子的人,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居住,与周围的邻居成了陌生人。”听得出,张尕怂对此也是心有执念:“自从搬迁的那天起,许多人就再也没有开口唱过歌。那时,我心中起了一种执念,我想自己唱,唱庙会、唱乡间的调子,这里面有‘花儿’、大小三弦,有陕北的‘弥胡’,还有秦腔。”
一路采风一路歌
张尕怂喜欢采风,这种经历给了他无尽的滋养。一开始是记录下民间艺人的小调和旋律,后来是与他们聊天,在田间地头,和老人聊,和小孩聊,他们给了他生动的歌词。同时,他的采风对那些散落在乡野的民间乐人来说,也是一次对过去时光的回忆,一种沉浸在过去时光里的酣畅呼吸。
“采风路上每次碰到民间乐人,都是愉快的经历。”张尕怂笑着说:“他们会放下农活喝上酒,认真快乐的唱给我听,我也与他们一起唱,也相互对唱,唱着唱着就忘记了忧愁和劳累。在漫无边际的黄土高原,唱歌的韵律就像夕阳西下时分天边的彩霞,给单调广阔的黄土地染了一层金色,使他们的生命也焕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我也时常会去采风,有时候到了一个地方,却是一片安静。大日头下的庄稼、家畜和人们都在酣睡,听不到一点声音。”他说:“我带上麦克,极力想捕捉到什么,哪怕是一丝微风抚过的声音。这个时候,我曾听到过一小块泥土掉下来的声音,感觉像在妈妈肚子里的胎动,好像生命最初的悸动,或是自己的心跳。”
在音乐的遐想里享受纯净、自由
在纪录片《黄河尕谣》中,张尕怂是主角,摄像机跟着他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在街头唱,在酒吧唱,在商业演出中唱,也在回家的路上唱。一个人、一把三弦,唱出了天地的尺度,人生的流转。导演把这部电影演绎成一位年轻的民间乐人走出黄土高原,辗转于不同城市里讨生活,起初离乡,后来又返乡,再离乡、再返乡的精神乡愁。
“实际上,我从未离开过家乡,不管在哪里,只要调调一响,就永远都是田间地头的气味。”的确,在音乐的遐想里,他永远都可以开开心心地回家,无论在哪里,只要一弹一唱,那种自在的感觉就随之而来。“城里人只不过是暂时忘记了这种感觉,人本身都有最纯净、最自由的一面,我只要是一个真诚和专注的状态,就会感染到别人。”
“起初在酒吧唱歌时,看到那些散漫的傲慢的各色人等,还会有些情绪。”张尕怂说:“后来,我全然没有了这种情绪,时刻都会是精神状态最好的自己。在大学里,我就这样唱,在组建的乐队里,我也这样唱,西北丰富的民歌已融入了我的血液中。民间音乐是最开放、最时尚,最不怕打压变形的,民间音乐是一个活了好几千年的老人,我做的只是努力的靠近他。”
西北音乐是我心中的“根源音乐”
“‘尕怂’这两个字是我的家乡话,有点骂人的话,就是怪小孩儿、笨小孩儿的意思。”张尕怂笑着说:“‘尕’是‘小’的意思,‘怂’字两个人一个心,有很多老外都把这个字纹到身上,是正儿八经的真好看的字,组合在一起特别有意思,你要非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上来。”
他认为:“西北音乐就像那里的苜蓿草、辣椒、青菜一样,在越干旱的地方扎根越深;像农耕文化,面朝黄土背朝天,有种坚持;也像家乡民俗。在我们家乡过年时,有句话叫‘铜锣不响你庄稼就不长’,所以所有人都参与其中,闹得很欢,人人都会唱。所以说家乡的整个生态大环境,在我们一辈人心里扎了很深的根,并决定了西北音乐的初衷,所以我把西北音乐叫‘根源音乐’。”
“我做的音乐,其实就是我从小唱的东西。”张尕怂坦言:“我的家乡很偏僻,信息不怎么通畅,童年接触的音乐都是家乡老人唱的。我的童年里只有自由快乐,我自己做玩具,受外面影响小,跟自然很和谐,人心里很敞亮,这些都可以算是启蒙式的积累。”
在“土土”的歌声里寻找温暖和爱
“有人问我,既然音乐源自家乡,为什么还要走出来?那是因为那里天太旱了,大旱三年,生态破坏,整个村子都搬迁了,传统也慢慢没有了。”张尕怂感慨地说:“如今,我通过做音乐一直在寻找我的家乡。我现在待在大理,海拔和家乡相似,风很大也很干净。如果我想回家,第二天早上走,下午就可以吃到我奶奶做的饭。”
“我是个野生的民歌手,而不是一个在温室里面成长起来的民谣歌手。”他说:“实际上,一开始我就是专门做一些‘很反抗’的东西,比方说就像大人骂小孩,其实反过来看也能找到温暖和爱。后来,我就希望自己的作品中,能带有一些普通生活里最本真的东西。”
“我要努力保持这份初心。”张尕怂坚定地表示:“从现实看,我现在需要去挣钱。我们家族很大,爷爷兄弟五个,我妈我父辈,都是社会很底层的人,日子过得很紧。采风过程中,我也见到了很多和我家族一样普通的人,我一直在唱他们的心声,并帮助改善他们的生活,这慢慢变成了我的义务和责任。所以,我唱出这些歌,荣誉属于我的家乡,属于那片土地,跟我其实没有很实际的连接,所以这不会导致我的变化。”
老百姓的创造力是最丰盛的
“一般我去采风都不找非遗传承人,因为他们喜欢开会,喜欢搞这种比较形式的东西。”言谈中,张尕怂也吐露了心声:“我不适合,所以也别把我变成什么传承人。民间音乐是最强大的,几百几千年来这个调子一直在传承,在我看来不需要通过所谓的非遗来束缚它原有的实在。”
“去采风时,你会发现老百姓的创造力是最丰盛的,创造力这个词是属于他们的。”他说:“第一次去采风,他们唱了一首,第二次去了他们又会写出很多很多。同一首歌,他们前一分钟唱完后,第二分钟歌词和节奏都已经不一样了,这种从‘根儿上’创新才是我喜欢的,这样的民间音乐是有生命力的。”
“只要整个大西北的状态在,我的父辈们还在种地,做着和土地有关系的事情,西北音乐的这个‘根儿’就还在,音乐就在。”张尕怂认为:“但在目前我自己的作品传播方面还是存在一些问题,而且主要是在于我自己。因为有些东西我不喜欢,如果我放得开的话,是很受资本青睐的。可能再过几年,城镇化越来越严重,我会放得更开一点,那个时候想必也传播的会更快一点。”
兰州日报社全媒体首席记者李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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