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琳
直筒窑
箍窑与水窖是甘肃中部地区的一大特色,也是当地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长期以来,为了在这块干旱贫瘠的土地上生存,先民们创造了这种独特的储水水窖和居住的窑洞。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这两件产物,已逐渐趋于淘汰,成为了历史的记忆。
箍窑
南方垒木为巢,北方抟土而居。陇中一带十年九旱,林木稀少,用来盖房的木料极缺,为了更好地生存,一种独特的民居——土坯箍窑随之诞生了
土坯箍窑的主要材料就是土坯。土坯,陇中一带俗称“墼子”。箍窑的第一道工序是打墼子,打墼子是一种技艺不高的体力活,所用的工具也不复杂,一个平杵子和一架木模就行,木模也叫“墼圈子”。打墼子要注意土的湿度和土质。特别是湿度,湿度不够墼子便不结实。开始打的时候,还要找一块平整结实的石板作为底子,打墼子的时候,墼圈子就放在石板上面。另外还要准备一些草木灰,往墼圈子里填土之前,要在石板的底部和模子的四周撒一些草木灰,就像擀面时给面皮上撒一层干面粉一样,防止土和墼圈子粘在一起。土填满以后用脚踩实,整成鱼背形,最后用杵子夯打。从杵子和泥土碰撞出轻重相间节奏明快的夯声中,可以分辨出师傅们打墼子的熟练程度和技艺高低。打墼子有个说法叫“三锨九杵子,二十四个脚底子”,意思是打一片墼子需要三铁锨土,需要用脚踩二十四次,还要打上九杵子才能成型,这说明了打墼子的辛苦。码墼子也需要一定的技巧,要互相拉茬,不然就会倒塌。墼子打好要放一段时间,等干好以后才能用。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陇中沿川一带的人家经济状况比较好,箍窑盖房的比比皆是。一个一般的窑或者房子,也要几千墼子才够用,俗话说“房子一间,墼子三千”,说明盖房箍窑墼子的需求量很大。墼子的用量一大,便促生了很多以打墼子为谋生手段的人,打墼子无需拜师学艺,只要有力气,肯吃苦,就能赚到一定的小钱,以补贴家用。因此,陇中一带的青壮男子一般都会打墼子。
箍窑的第二道工序是打窑基,俗称“窑阶子”,也就是用尖杵子在需要箍窑的地基上按想要箍窑的大小深广筑成厚一米左右、高一米多的土墙,窑就是箍在这种叫窑阶子的土墙上面。
有了墼子,打好窑基,就可以箍窑了,箍窑的技术含量要高于盖房子,要请专门的匠人施工才行。窑不像房子有梁、椽、柱子等支撑,而箍窑需要每一片墼子相互之间依靠借力支撑才能稳当,窑洞为拱顶式的构筑,符合力学原理,顶部压力一分为二,分至两侧,重心稳定,分力平衡,具有极强的稳固性。
箍窑前先要“和泥”。泥有两种,水和土直接搅拌而成的叫甜泥,甜泥里加了草秸麦衣就成了酸泥,质量要求高的土木建筑都用酸泥。“和泥”非常辛苦,也是有讲究地,要个把式来负责操持。先要拉来好多土,还要准备很多麦草,麦草要用铡刀铡成一寸左右长的细小麦秸,土、麦秸和匀以后加水搅拌,和泥的人穿长腰泥鞋或者光脚片,要在泥土里边踩边搅拌,水不够的时候加水;麦秸不够的时候加麦秸。一直到不稀、不稠,像浆糊一样就算和好了,和好一堆泥,便翻在一边,再踩再和。像箍窑这种大型建筑,需要全村人都来帮忙,当时没有工钱,只是亲邻间的互相帮忙,一天只管四顿干饭。好的年馑里,粮水不缺,搞建筑的人家会很多,窑匠和主家会商议着排出个时间表逐步实施。建筑搞的时间长了,那些人适合干哪些活,那些人喜欢干哪些活,大家心里都有数,搬“墼子”的,扔“墼子”的,“铡草”的,“和泥”的,“帮厨”的都能合理安排妥当。
箍窑前,先要用墼子砌好窑的后山墙。窑多高,后山墙砌多高,后山墙砌好后顺着山墙开始一层一层往前箍。几十个人伺候一个窑匠,窑匠一手拿泥刀,一手接墼子,一边抹泥,一边将墼子贴上去,要眼准、手快、干脆、利索,一片片墼子,在窑匠手里就像玩儿似的随心所欲。墼子要削成扇面形状,起到镶嵌支撑的力学作用。削墼子要几泥刀就成功,不歪不斜,正好合适。好匠人的那动作真令人眼花缭乱,让人赞叹不已。窑洞也随着窑匠美妙的“舞蹈”动作而慢慢成形。整个窑箍好后,再起前山墙,然后把最后带有斜坡形的几半箍好榫紧,再在里外抹一层粗泥,这眼窑的大框架就算成功了。快的话,一天时间一眼窑就可以箍好了,当然窑洞箍好后的后续工作还很复杂,不过那都是由主人自己去做的,什么垫窑顶呀,上细泥呀,装门窗呀,盘炕呀,盘锅头等等,没个十天半月是不能完工的。箍窑比较麻烦的是,每隔两三年要在窑的外面抺层泥,否则在雨水多的年份里,就会有塌窑的危险。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陇中人民的生活水平已有明显提高,窑洞逐渐被土木结构的大瓦房所替代。那个时期之前,不但家家住着窑洞,就连好多学校的教室也是窑洞,空间很小的窑洞并排三张桌子,就只剩行走一个人的过道。斑驳的墙壁裸露出土墼子,被学生的划字棒戳得坑坑洼洼,黑板是在山墙墙面中间用水泥抹上去的,隔一段时间,用墨汁涂一遍才能写字。
现在,箍窑只有五六十岁以上的农村老人能够清楚地记得它,不但城里人不知其为何物,就是农村的年轻人也对箍窑已没有了印象。箍窑已成为远去的记忆,载入了农耕文明的历史。
水窖
陇中一带地处黄土高原、内蒙古高原、青藏高原交汇地带和腾格里沙漠边缘,属干旱地区。平均年降雨量约在160—340毫米之间。除黄河沿岸外,境内虽有河流,但绝大多数河水矿化度高,不能饮用。地下水奇缺,除会宁南部,靖远北部和景泰,白银区、平川区的个别地方有少量泉水外,包括定西、兰州的大部分山区根本没有地下水资源。因此,在陇中一带农村流传着“一碗油换不出一碗水”的说法。为了生存,先民们探索出了挖水窖蓄水的方法。
水窖多挖在庄前、路旁,利用屋面、院子、道路上雨水进行蓄水。山水窖挖在沟叉交结处,既要便于防水,又要便于排水。这种水窖称为回水窖。水窖的体积有大有小,根据家庭的用水量和水窖的土质而定,小的一种称为“缸窖”,也就是说盛水和大缸差不多。大的一种是旱窖、水窖、直径三相等,统称“三头停”。其型为圆柱体,呈缸状,底小、腰宽、口细,俗称“缸扣缸”。
根据郭城驿祖厉古城出土的水窖遗址,古代和现代的水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汉代的水窖为尖底状,旱窖浅一些,码眼稀一些。而近现代的水窖由于人类生活的文化层破坏了土质结构,所以码眼稠密,旱窖较深且窖底是平底。
从古到今,水窖的制作方法大体分为三道程序:
首先是挖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由于水泥还没有大量普及,挖窖都采用古老陈旧的方法,即从上到下逐层开挖。挖旱窖时,一人在旱窖口下挖土扔到周围,上边的人再转到远处。旱窖一般深度三到五米,在感觉土质硬实时便开挖水窖。挖窖时,有力气的年轻人只管扔土,而处理窖形,旋圆削平则由有经验的老窖匠处理。挖到水窖时,由于太深,已无法扔土,便开始栽架子,安辘轳,用辘轳吊着小筐子将下面的土提上来。挖窖坯一般有5—7个工作日即可完成。挖水窖是一个技术活,不但要掌握好坡度收缩比例,还要重视“码眼”的配置,看起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码眼,实际上错落有致、横行错开、竖行对齐。就像农村妇女纳鞋底的针脚,俗称“盯对颗”。缸口的码眼较为稀疏,间距在50厘米左右。因为窖有“收分”,因此,越到窖底码眼就越密了。
码眼口呈正方形,约10厘米见方。挖码眼时也很讲究,口子进去后略向下倾,呈外小内大的形状,一般深度在30—40厘米之间。通常是一边挖窖,一边挖码眼,同期完成。整个窖坯挖成后,就进行“饮窖”。饮窖就是在窖上置一个大铁锅或大铁桶,里面盛满水,用细水管将水抽到窖里,由一个人手执水管头,均匀地在窖壁上洒水,码眼内可将水灌到口平面,不能让出现径流,以免损坏窖壁。如此每天饮窖一次,待水分达到饱和,就准备“挂窖”。饮窖的作用是增加胶泥和窖壁的粘合力。
其次是挂窖。挂窖也叫泥窖。在挖窖坯的同时,拉来红粘土,将其砸成细末,堆积在窖坯旁边,顶端掏成坑,然后将水浇进坑内,让其慢慢渗透,然后再搅拌重新堆积,再注入水,连续浸泡十余日,时间宜长,时短易脆裂。红粘土泡好后进行“轧泥”。轧泥就是在泥堆旁放置一条长木,将泥放在木条上,撒上胡麻毛或麻刀,以增加窖泥的纤维性。然后用铡刀背用力砸打,让其回性。泥轧好后,滚成头小尾大的泥条,抹上胡麻油和水的混合液体,用筐子吊到窖里,窖匠将其插入码眼,用力挤压瓷实,将尾部的泥紧贴在窖壁上。码眼塞完后,用泥片填充码眼间空白,将窖壁连成一体。如有条件的在码眼里放些生铁,在窖壁上钉一些锅铁、铧铁之类的,起个固定作用。这些星星点点的铁件,时间一长,一锈就是一大片,起着防渗和牢固的作用。新泥的水窖,由窖匠先用小木槌将各连接处拾平,水分稍干后,用大铁锤使劲砸打,使其和窖壁紧密地黏贴在一起。这道工序称作“打窖”。如此者数日,待泥快干时,在上面刷一层胡麻水,用小锤将锤痕拾平,也就告竣了。
最后是夯底。水窖的夯底是全部工程的关键。将和好的泥(要比窖壁的泥硬得多)在窖底铺均匀,用杵子夯打结实,特别是底与帮之间一定要处理好,不然,漏水就会前功尽弃。窖底每天夯打一次,直到打干坚硬,再用平锤将表面拾平为止。建好的新窖不能干着,要及时灌水,不然会裂缝渗水。窖里竣工后,要留好水眼,安装跌水、砌窖台、做窖盖,才算整个工程完工,水窖投入使用。
这种水窖积蓄的水多,是天然雨水,水质无污染,久蓄不变质。三伏天,挥汗如雨的农夫喝一碗凉阴阴的窖凉水,便觉得浑身凉爽,困意顿消;冬天,用窖水洗脸会使皮肤细嫩,面色清秀。用窖水做醋、煮甜醅,不易变质,酸香可口。用窖水熬罐罐茶更是妙不可言,别有一番风味。
上世纪末,随着水泥在农村的大量使用,人们舍弃了过去那种费工费时的红胶泥筑窖的工艺,开始了用水泥筑窖,形式也多样化,有方形的、有球形的,大部分是回水窖,水装满后自动排泄,也不会因水满而塌陷。
现在的水窖,已改变了过去仅用作人畜饮水的功能,许多干旱山区的田边水窖多用来浇种植瓜果蔬菜的园地,成为农业生产中不可缺少的小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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