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雀儿肉

师克强

课外活动,我们一帮关系最“硬梆”(过硬)的兄弟们,在操场上“撒展了”(放开了)“匪疯”(疯玩儿)。我们“匪疯”的项目是“打仗”(战争),分成敌我两派,激烈地对打。操场“傍来”(旁边)一码子“胡墼(zi)”(土坯)倒了八辈子霉,被我们“跘”(摔)成“锤”(拳头)大的疙瘩当“炮弹”。

操场上“饵”(扔)满了“胡墼”疙瘩后,我们“连饿带乏”(又饿又乏),饿得前“腔(kang)子”(胸)贴后脊背,乏得连路都走不动。这时间,即便回到“屋来”(家),“黑饭”(晚饭)“至(zi)狠”(大不了)是“清汤光水”(清汤寡水)的“一锅子”面；说不定,还是中午吃过的包谷面“沫糊子”。没一点儿油水,不要说吃,光一想,人就往上泛酸水!

腿软软儿的我们,躺在操场“傍来”的一堆麦草上,驰骋想象,觊觎各种美食!

这时候,老木头等几个打弹弓高手,悄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几个佯装去上厕所,绕到厕所后面那两棵大槐树下。数不清的麻雀(qiao)儿齐聚这两棵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我们喊叫得比它们更“凶势”(凶猛),扯开嗓子冲着树上一顿吼,麻雀儿们受了惊,开始乱飞。那几位弹无虚发的兄弟赶紧拿出弹弓,往包皮儿“来”(中)夹上圆石子儿,扽展了两根儿皮子,“嗖嗖嗖”,石子迅疾飞出,直击乱飞的麻雀儿!

一阵阵儿后,十几只麻雀儿跌落地上。我们捡起“血红溜喇”(血糊糊)的麻雀儿,跑到水房儿“傍来”的地“来”,从水房儿接了水,在“地盖楞子”(地埂)“傍来”就地儿和泥(mi),用和“柔巴”(柔软)的泥包裹住每一只麻雀儿。就地取材,我们在倒春寒仍冻得硬硬儿的“地盖楞子”上“连”(用)铲子挖了个临时的“锅锅灶儿”(土炉子),找来一堆干树枝枝(cici)子,塞进“锅锅灶儿”,点着,等火着旺了,烟冒完了,再把包裹了一层儿泥的麻雀儿塞进烧红的“锅锅灶儿”。

半个钟头儿后,我们用铲子从“锅锅灶儿”中拨出烧得通红的泥疙瘩,放在地上晾半个钟头,泥疙瘩不烫手了,我们“跘”开,只见麻雀儿炭化了的羽毛全都粘在了泥疙瘩上,粉红色的嫩肉暴露无遗,阵阵独特的醇香扑鼻而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烧熟的麻雀儿大快朵颐!

吃这烧熟的麻雀儿,切忌不能大口吞咽,必须用门牙慢慢儿地把肉撕剥开来,边撕剥边嚼咬、下咽,直至撕剥得露出炭化的内脏,再小心地用手剥离。

剥离了内脏,我们开始细嚼慢咽,烧熟的麻雀儿肉,细嫩而不柴,鲜香而不腻,纯天然,无丝毫污染,在不加任何佐料的情况下,有一种引人入胜的美食意境!

只是,当我们几个满嘴喷香,饱得都打嗝时,心中不禁涌上阵阵隐痛……

毕竟,我们残忍地射杀了欢快而无辜的麻雀儿!

尽管如此,至今我在给“外路”(外地)朋友介绍靖远美食时,仍十分自豪地赞誉:“地上驴肉,天上雀儿肉!”

栏目主持:师克强联系邮箱:93105184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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