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萨都兴和剌英同乘头驼行进,萨

一路上,萨都兴和剌英同乘头驼行进,萨都兴坐在剌英的身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搂抱着她,像是守着一件宝贝怕丢了似的。二十峰骆驼项下的铃铛,不时发出叮叮当当沉闷的响声,这声音并不悦耳,在空旷的山野里听来显得粗犷而又单调。骆驼厚重的脚掌踏在地面上,像是无数鼓槌敲击着大地这张硕大的鼓皮,大地因之微微颤动着……

萨都兴是个性格豪莽的人,他在驼背上搂抱着剌英无所顾忌地做出各种亲昵的动作,弄得剌英好难为情。萨都兴用硬扎的胡须茬磨蹭剌英白皙的脖颈,使得剌英的心像是猫爪儿挠似地阵阵发痒发潮。萨都兴的双手也不老实,他时不时从剌英的大襟衫底下伸过来抓她。萨都兴还扳过剌英的身体和她长久地接吻。

拉着头驼缰绳的哈三刀,被驼背上两个男女的亲热举动逗弄得神魂颠倒,他痴痴地回头望着他们的表演,一不小心,自己的脚掌竟被头驼狠狠地踩了一下,好在驼掌宽大柔软,并未踩伤他。哈三刀觉得光当观众不行,他也应参与到剧情中去。当萨都兴深情地吻剌英时,哈三刀觑空子偷偷猛捏住了剌英的足趾。哈三刀的心顿时狂跳不止,血液涌上头部,脸面一时涨红,他像喝多了糜子酒一般有些迷醉。哈三刀在猎取女色方面的经验和胆量不比萨都兴差多少,只是他一贫如洗,他没法做到萨都兴所能做到的一切。

剌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谁捏弄得有些痛楚,她知道是哈三刀干的,她急忙挣脱萨都兴的怀抱,弯腰去看哈三刀,哈三刀机敏地缩回自己的手,冲剌英嬉皮笑脸地傻笑。剌英很恼怒,她想将哈三刀的非礼行为告诉萨都兴,萨都兴知道了,非给哈三刀身上捅刀子不可。剌英觉得婚嫁是自己的大事,又是喜事,她不想因此弄出意外的麻烦,从而给婚事添造出阴影来,她于是强忍住了心头的怒气。

剌英这个时候才正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哈三刀,她在此前没看清楚此人,也没过多注意他,这时她看清了。哈三刀虽说与剌英同庚,但人显得有些老成,望上去似乎比剌英大许多。这个时候,哈三刀的头颅上还没有那三条刀痕印。粗看起来,哈三刀还是一个精干麻利的后生,只是他的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明显的无赖气,他的眼角甚至还流露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邪恶意味。剌英的心头一紧。剌英对哈三刀倏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情绪。女人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从见面的第一次产生了极坏的印象,这种意识将伴她一生,中途很难有所改变。

娶亲的队伍来到了黄河边,这是剌英第一次见到黄河,她没想到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奔流不息河面宽阔的大河,她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

剌英激动地说,这就是黄河?

萨都兴说,是啊,尕妹是第一次见黄河吧。

剌英嗯了一声,她将目光投向黄河上游,又将目光移向下游,她的神情显得很兴奋好奇。她心里想,这条河该有多长啊。

萨都兴似乎明白她的心思。

萨都兴说,黄河,上边通着天,通天的河段不叫黄河,叫通天河,下边一直通到大海,有万万里长吧。

剌英轻轻地惊叹了一声。

驼队踏上了渡船。上船的骆驼按人们的指令都跪在了甲板上,这样重量下移下沉,可以免使渡船在狂涛汹涌的河面上行驶因重心摆动而翻船。

剌英和萨都兴依然骑坐在跪卧着的头驼背上,渡船行至河中心,剌英深深地被来自黄河身上激流决荡、澎湃咆哮的雄浑不羁的气息所震撼,她不由得紧缩于萨都兴的怀抱中发出阵阵紧张的娇喘。她的头一时有些晕。这时,她听到萨都兴放开喉管高亢地唱起花儿来。萨都兴的歌声粗犷豪放,每一句尾声的唱腔都拖得绵长悠扬。萨都兴的歌声非常优美动听。剌英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萨都兴歌声里所唱的那只被凶猛的鹞隼扑压在怀抱中的鸽子。

左边是黄河嘛噢哟,

右边是石崖嘛噢哟。

尕妹是鹁鸽嘛呛啷啷啷噌楞楞楞扑噜噜噜呔……

喝一回水来嘛噢哟!

阿哥是鹞子嘛噢哟,

虚空里飞者嘛噢哟。

看见了尕妹嘛呛啷啷啷噌楞楞楞扑噜噜噜呔……

扑压者下来嘛噢哟!

剌英哭了起来。剌英哭得很伤心。

萨都兴见此有些手足无措。

萨都兴说,快到家了,你哭啥么?

剌英还是哭,并不答话。

萨都兴说,想家了,想你爸妈了?

剌英摇摇头说,想奶奶,别人谁都不想,我只想奶奶。

剌英心里思忖,靖远地界的富庶就全靠这条大河,要是能将这大河的水移置一些给她的干旱山区的家乡该有多好,这样,她的家乡也就不会老是发生灾荒,父母和两个哥哥也就不会丢下她和奶奶去他乡逃荒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团聚在一起生活该是多么的好啊,奶奶也就不会早早地死去了。

四

奶奶进山了。

奶奶是在剌英被表哥带到靖远县城之前进山的。那时她们所赖以生存的三角子草籽只有半口袋了。她们将草籽用石臼捣成粉面和着盐沫吃,这种东西吃起来非常粗粝难咽,像是吃下石砾般刺得嗓子直痛,消化后屙起来也不容易。但这是大旱之年唯一的救命之物,现在要去采集它已采不到了。

进山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自戕,真正要自戕,方式很多,或上吊服毒或跳崖等等,是不用进山的。进山是介于自戕和自然死亡之间的一种寻死方式。

(45)

新闻推荐

游走虎豹山庄

□李艳艳近日,许多人的朋友圈转发着一组照片:蓝天碧水、红花绿树、梯田环绕、峰林相拥、池浅鱼跃、竹外桃花……大家莫不为这处风景胜地叫好赞叹,很多人以为这是远方某处的江南胜地。其实,这...

靖远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靖远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