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菊·彼菊 □西林县古障泥洞小学 黄沥镕

爱花，喜欢养些花草潮润我干涩、迷惘的眼睛，装饰我灰暗、抑郁的心空，抚慰我孤单、寂寞的灵魂。

今年“五一”假期，我和朋友们去郊外观光。在一座水电站里，我们发现有不少菊花苗。经主人同意，我欢悦携苗而归。

种此花易胜插柳：随便往花盆里一栽，搁在窗台上，闲来浇点水，或任其沐浴阳光，沾湿露水，她便一副追求梦想的样子，勇往直前地生长，繁茂，然后，一针一线地编织她金色灿烂的梦，对人一点都不苛求！

经过半年的跋涉，在金色盈秋中，我的菊花终于灿烂地笑了，然而，我那过于压抑、阴霾的心空，并未因此而得到些许的明净与旷远！

原来，我乐此不疲、坚守初衷地为她浇水，松土，除草，耐心地朝等夕盼，日复一日，苦熬了半年，一百八十多天，恍如度过了半个世纪一般，好不容易才等到花开次第的这一天。现在花儿灿烂了，却不是我期盼已久的那种。我忽然有一种被糊弄的感觉，无比的懊丧与难过，真想一拔了之，免得睹物神伤！但是，人的本性使然，我原谅了她们。我没有拔，权当是自己造孽，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且让她们分享本属于她们的金色秋季，圆了她们童话般的梦吧！

往后的日子，我的心海阴沉昏暗，风起浪涌。我如躲瘟疫似地不再靠近那个种有野菊的窗台。我害怕看见她们，不愿与蜜蜂、蝴蝶凑热闹。我讨厌毛虫似地讨厌这种花。每当站在窗台前煮饭时，我也坚决不往窗外看，哪怕就那么一眼！我横心不再理会她们的死活，故意断绝她们的生命之源泉——不浇水，心想，既然她们辜负了我的一片热情，那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然而，每当晚上收工回到家，打开大门的一刹那，我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那个窗台上搜索。我是多么希望看到我想看到的花朵啊！可是，我每每都失望了……

随着日子的车轮向前滚动，花开得越来越多了，一朵，两朵……唉，要是开的是我以前种的那种菊花，那该多好啊！

我不由想起十几年前曾经种过的菊花。那时，我在一所村校任教时，由于那里老师的住宿条件较好，我一个人可以住一套有天井的房子。天井较宽，我用砖块在天井里砌了两小块地，填上肥泥，种上一些喜爱的花草。已记不清都种了哪些花，也记不起是从哪弄来的花苗，只记得其中有一种花是菊花。当所有的花草都圆满地完成了她们精彩的生命旅程时，菊花才精神抖擞地迎着秋风，冒着秋雨，披着秋寒，尽情地吐露芬芳。记得，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啊！此前，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花：一朵朵黄灿灿、硕大丰满的菊花，花瓣微微内拱着，花色鲜艳纯正，浅黄明快，仿佛琼浆玉液洗涤过似的，多么高雅，多么纯净，多么美丽啊！微风轻动，摇曳的身姿好像舞池里优雅舞蹈着的妙龄少女，婀娜动人！正是：身单柔韧风中舞，疑是天仙下凡俗。微风轻起花香远，沁入心脾百花输！那个秋季，因了这个意外的美丽，我的整片天空显得那样的湛蓝，那样的高远……

从此，我爱上了菊花，因为她的高雅素美，因为她的纯正清香！虽然，后来我再没机会养菊花。

现在，我眼前的这种菊花——野菊，一朵朵有拇指头般大，虽然也是黄灿灿的，虽然也是清香扑鼻，然而，却缺少了什么……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在煮早餐时，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清香，我下意识地抬头向窗台上望去，呀，黄灿灿的花，开得好多呀！不用说，这香就是这花散发出来的。我不由自主地靠近窗台，凝视热闹的她们。良久，我发现这花其实也不是难以入目，之所以讨厌她们，是因为我心理早已认定的美所致，仅此而已！

花开好坏本无错，这就好比人，生下来是什么样子，我们是无法选择的。记得许地山先生曾经说过：人要做对别人有用的人，而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是啊，外表美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外表普通，但是很有实用价值，那么，她们的存在，也是同样有意义和价值的，是值得尊重的，正如此菊花。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绪忽然明朗起来：原来，这个季节，我的世界金色灿烂，秋菊香飘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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