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越疼爱歌□李建忠

布越疼爱歌原本属于情歌之一。在民间的山歌对唱中，疼爱歌往往把对歌推向高潮。就像剧情的发展高潮一样，布越疼爱歌总会深深吸引着观众的思绪，令人难以忘怀并深受其感染。较之一般的情歌，布越疼爱歌的内容往往更重于疼爱，或者说其疼爱的色彩更为浓重一些，因而也最具感染力。

一般来说，青年男女通过对唱山歌并交换了信物而结成朋友之后，往往就要唱到疼爱歌。尤其是一对恋人因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暂时离别时，双方通过对唱疼爱歌所表达的情感，确实情意缠绵，不可言状。下面就是一首常见的疼爱歌：

阿哥道爱又说疼，满嘴疼爱情意深。

只怕犹如筐盛水，未走三步水漏尽。

转身见新忘旧爱，当初蜜语像浮云。

哪如痴妹情深重，永世恋哥不变心。

自己已堕入了爱河，虽然对方也满嘴疼爱，但怕其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于是就唱以上这首歌以试探。这是女孩子们最经常唱的疼爱歌。又如《哭情歌》：

妹妹疼哥重如山，重似上林①众山峦。

山峦虽重无情义，姑娘疼哥口难言。

一天不见情哥面，度日如年心忧烦。

两天不见你容颜，山珍海味难吞咽。

三日不闻哥音讯，整日悲愁泪潸潸。

泪水浸湿头下枕，泪花洒透被窝棉。

妹哭爹妈声声吼，姑娘哭你闷心间。

日益消瘦如痨病，气息奄奄访王阎。

爹妈以为中邪魔，家人误认顽疾染。

请来名医治无效，巫婆道公急身转。

庭前早备檀木棺，阴宅定葬凤凰山。

众人无意提哥名，惊醒谈笑声儿欢。

此时方知妹疼你，做鬼皆因风流缠。

没有感情就没有爱，感情越深，爱就越深。以上这首歌就道出了女子对男子难以言状的情感。这也是人们常说的真爱和至爱。爱到了这样的程度，那就真正是“做鬼也风流”了。再看下面这首疼爱歌：

哥哥想妹重如山，爱你长似流水溪。

想妹饭不吃也饱，疼你碗落手不知。

一日不见你烦闷，两天不见你呆痴。

虽有佳肴哥不羡，鱼肉味美我不吃。

就像宝玉恋林妹，犹如黛玉病西施。

爹妈误认我生病，四处拜神又求医。

巫鬼神医皆无奈，哪知因我太想你。

为你爹妈我愿舍，为你死成鬼也值。

家人都为我痛哭，爹妈亦为我悲泣。

院中早备好棺木，野外也选好坟地。

差点就将我下葬，不想我又喘微气。

原是天公巧安排，世上谁见此奇迹？

该因我俩有缘分，今生哥非把你娶。

恩爱不止白头老，下辈还要在一起。

爱情是甜蜜的和美好的。所以，美好的爱情往往给人们带来了无比的欢乐。然而，真正堕入了爱河的少男少女们，有时候苦和乐也一直交织在一起。当然，这种所谓的苦，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得越深，恨得越深”的意思。请看下面这首：

《恋你虽乐苦也多》

妹妹饭后想吃果，姑娘吃饭想到哥。

想到阿哥我高兴，妹妹想你心头乐。

闭眼睡觉想起你，天天恋你怀念多。

上山劳作心不安，下田插秧挂心窝。

烈日当头忘撑伞，在家织布忘穿梭。

四月活计略不干，五天脏衣忘记脱。

想哥心头默记念，爹妈面前不敢说。

别人高兴我烦恼，人前欢笑妹装模。

道是鸳鸯配对喜，恋你虽乐苦也多。

明知道两人难以成婚配，但恋情却剪不断理还乱。于是，只好哀叹有缘无分。下面这首歌就是这种思想感情的表达：

《妹妹恋哥如上天》

山花不采开鲜艳，水果不吃味道甜。

明知水果味甜蜜，吃了担心有人见。

别人看见不要紧，怕你恶妻将妹撵。

才吃一口妹怕苦，得罪哥妻我危险。

当初李子没成熟，为何不带妹来拣？

如今阿妹有丈夫，李果熟透好鲜甜。

恨你今日有妻守，我俩相见干瞪眼。

可恨花开不相遇，果熟满枝却无缘。

哥哥现在早成家，为人之父难得闲。

今日枉妹看见你，枉我深情把你恋。

恋你犹如鸦见果，恋哥就像官想钱。

乌鸦见果有果吃，妹妹恋哥如上天。

真正的疼爱需要双方的真情实感才能产生，布越族群民间的传统爱情是不由金钱和身份的贵贱来左右的。那才是一种真正的纯爱。在拜金主义和实用主义的驱使之下，像以下这首歌所反映的传统纯爱现象已经难以见到了。

《山上蔓藤紧相缠》

山上蔓藤紧相缠，人间男女多恋欢。

蔓藤缠绕相依偎，恋欢男女结凤鸾。

深情依恋不分离，百岁恩爱永团圆。

如同长流清泉水，清澈纯朴金不换。

情真义重似磐石，万般神力难逆转。

今日我俩结伴侣，世人亲友皆知传。

蔓草依偎根相连，根深叶茂长不断。

我俩情爱甜如蜜，海誓山盟万代欢。

白头偕老常青树，子孙满堂延亲缘。

①上林，即西林县的前身上林峒及上林长官司。布越调壮歌中，许多都提到“上林”这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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