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下午,有同事跟我汇报说,你走了!
我真不敢相信,因为16日上午,我到市人民医院看望你时,你我相谈甚欢,你还有说有笑,还主动跟我握手道别,看样子还好端端的,全然不像是个病人,你还说再过几天就出院回家了。
11月21日上午,看到你安详地躺在平果县天福殡仪馆天寿厅的寿棺里,我始才相信你真的和我阴阳两隔,离我远去了!那天你我见面的握手道别竟成永别,怎能不叫我伤心流泪?真乃天妒英才,让你英年早逝啊!
一连数日,我茶饭不思,食不甘味,睡不安眠,你的音容笑貌不时又浮现在我眼前。
你我有缘,你我同岁,你只大我7个月,我们都有在学校任教的经历,那年你在百色地委党校任教,我则在百色地区民族干部学校任教,两所学校刚好门对门。你还在党校时,正好住在我岳母家的楼上,那时我刚成家,吃在岳母家,出入党校,你我经常见面。我们两家人的关系十分融洽,我爱人和嫂子谈得来,就连两个小孩都玩得来,你女儿大我女儿3个月,两个小女孩就以姐妹相称,后来在百色高中同班读高中,同一年考上重点大学,又相继考读研究生,后来一个做翻译,一个当法官。我俩都很自豪感叹:潘家有女初长成。
据说,1992年,原本你也曾想调到报社工作,1994年10月,我先调进报社,十数年之后的2009年2月,你从德保县委宣传部部长任上调到报社任党委书记、社长一职。你先是调到市委组织部供职,几经辗转,下县锻炼之后,你我终于在右江日报社共事。那天,报社领导班子在金丰华酒店为你接风洗尘,你紧握我的手说,以后我们就一起干了!言简意赅,朴实的话语饱含朴实的情意。我还开玩笑说,是的,你我同姓,500年前不是一家,也是邻居的。待到后来我提任总编辑,有一位市领导还当着我们的面打趣地说,报社两潘,要好好干!把报社搞好!右江日报社社长姓潘,总编也姓潘,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当时我们闻言,不约而同相视而笑。我们都觉得彼此能共事是一种缘分,都十分珍惜这种缘分,所以你我互敬互谅,配合默契。
你到报社工作后,先走访老报人老领导,虚心向他们学习。还多方调研,使自己尽快熟悉报社的工作业务。尽管你不是主抓报纸采编业务,但时刻把办报这个主业放在心上。你坚持每年值班两周,上半年值一周,下半年值一周,每天下午坚持参加编前会,和编委们一起讨论次日见报的报纸版面。你不仅订购广西日报社出版、集中收录《广西日报》历年差错新闻作品及其得失教训的《我们错了》一书、收集中国年度十大假新闻等资料分发给采编人员参考学习,还创造性提出办报“加减法”即增加报纸的可读性,减少报纸的差错率。
你平易近人,没架子,好接触,敢想敢干,一心为公。那年,我经调查了解,我们报社在职的高级职称人数比同城媒体百色电视台还少,也比兄弟报社河池日报社少,我建议采取一定激励措施,用三到五年使报社的高级职称人数有所改观。你很快开会拍板定调,出台奖励措施,对取得副高级职称以上的同志给予一定物质奖励,后因政策有变,此项奖励没再继续,但报社仍然有多人见贤思齐,先后有1人获评正高级职称,8人获评副高级职称,并有5人出版了个人专著。
你是右江日报社在任时间最长,做实事最多,口碑最好的一任社长。为彻底解决报社印刷厂债务沉重,设备落后,资金短缺,市场疲软,人心涣散等难题,你抓住机遇,力排众议,迎难而上,上下奔波,对报社印刷厂进行改制;为留住人才,对编辑部员工实行编内编外同工同酬;部门主任达到一定年龄就让他们退居二线,让更多的年轻人有机会通过竞聘走上中层领导工作岗位。2009年12月,《百色早报》创办,你力挺我兼任《百色早报》总编辑。当时早报缺人,为培养复合型采编人才,我提出在早报内部试行轮岗制度,即记者轮岗做编辑,编辑轮岗做记者,每轮一次为期1个月。我们不谋而合,你支持我大胆试行,并给予采编人员量化任务减半计这一内部特殊政策。果然行之有效,这样一试,采编两个部门,哪边人手不足,都可以从内部找人顶替。直到现在,有许多采编人员还因当年实行轮岗,学到了一技之长,对你感恩戴德。有你的信任与支持,《百色早报》才能顺利创刊并广获赞誉。
《百色早报》刚创办时,早报的《百色美食》专版缺稿,编辑用的稿子多是从网上搬来,食材百色找不到,读者不爱看。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决计斗胆一试,在这个版面开辟第一个个人专栏《潘哥煮艺》,以随笔的形式刊发我研习厨艺多年的心得体会,刚发稿时,便招来非议,有人说我不务正业,而你却鼓励我大胆尝试,不必在乎别人的议论。有你的支持与鼓励,我坚持发稿,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后来这个专栏作品备受读者欢迎,并引来源源不断的本地稿件,许多家庭主妇、离退休干部看了都依样画瓢,照着做菜,在当年度新闻评奖中这个专栏还获了奖。
2012年9月,我接管《右江日报》后,为进一步提高该报《澄碧湖》副刊的品位,想在副刊连载百色藉著名作家黄佩华的长篇小说《公务员》。当我怀着忐忑向你说出这个想法时,没想到你当即同意。黄佩华来百色商谈发稿事宜时,你亲自接待,并答应给予相对优厚的稿酬。
你对我而言,亦师亦友。你对我信任有加,我的点滴进步都离不开你的一路点拨提携。我也从你的身上,学到许许多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几年前,我和兄弟姐妹筹钱在老家起新屋,家父按乡下的习俗交待,新屋落成前,不宜去参加白事,因此,报社员工家中有老人过世,我只封奠仪,没有亲自到场慰问。为此事,你叫我到你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番大道理。还有一次,报社要处理一件事情,我犹豫不决,问你是不是向上级领导汇报一下,你则教导我说,像这样的小事情,我们有权有能力处理,就不用汇报了,如果事无巨细,什么都要跟上面汇报,一来显示你无能,二来以后万一遗漏什么事不汇报,领导就找你麻烦了,千万不要多此一举,自造麻烦。我当时听了你的点拨,豁然开朗。
你为了能让我开拓视野,掌握更多办报办媒知识,专门把你珍藏的一本书名叫《与民意面对面》的书借给我看,我认真看了这本专门讲述网络时代如何办好媒体的书,受益匪浅。2016年8月,你即将调离报社时,我将书拿到你的办公室还给你,没想到,你不假思索地说:“不用还了,这书放我这里也没用,你还在报社干,看着还有用,就送给你吧!”现在,这本书仍然摆放在我办公室的书橱里。睹物思人,百感交集,鼻子一酸,泪水不由在我眼眶里打转。
你作为一个自收自支事业单位的一把手,锐意改革,就像一头领头羊,想方设法把羊群带到水草丰茂的地方去。你经常思忖如何办好“两报一网”,养活近100号人。新闻采编,广告发行,你样样在行且亲力亲为。你大刀阔斧,革故鼎新,废止阻碍报社发展的陈规,制订助推报社发展的新规。你在任时,《右江日报》荣获广西“十强报纸”、第六届广西优秀报纸等诸多殊荣,报纸的广告收入首次突破1000万元。你可谓劳苦功高,功德无量,但你从不居功自傲。和你搭班子,不累,就是工作再累,也是快乐着。
你在报社工作近8年时间,对报社的方方面面知根知底,那天上午,我原本想打电话向你请教一些事情如何处理,没想到当时你已因脑出血住进了医院。我到医院看望你时,你女儿上上不经意说出你脑子里长有两颗瘤,很容易破裂,我心里就有了一种不祥之兆。但是,没想到,面对你这种罕见的病症,医生也回天无力,任由病魔把你从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身边掳走。我不得不慨叹生命无常,诅咒上天不公,让慧者能者早夭!
我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整理书桌,看到你在报社时签批的文件,熟悉的字迹依然历历在目,但你已不复存在,永远离我远去,念及此,我不禁又泪流满面。我至今仍然保留你同我的微信聊天记录,我舍不得删除你对我曾经的兄长般使我终生受用的教诲。
遗体告别仪式开始前,我们站立在天寿厅前等候。当殡仪馆工作人员从我跟前走过时,我瞥见端在他们手里的托盘摆放着的《火化证》,心里便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惊慌,心想,你的凡肤肉体就要在这本猪肝色的证书许可下被火化成骨灰了。然而,斯人已逝,业绩长存!死去的是你的躯体,但你的坦荡,你的豁达,你的菩萨心肠,你的人格魅力,你的精神将长留报社,并被发扬光大!
我肃静地站立在你的遗体前,默哀,三鞠躬,哀乐低旋锥心,我鼻子一酸,痛苦泪水夺眶而出,想止也止不住,泪水滴落在眼镜的镜片,然后再滑落地上。泪眼婆娑中我看见站在左边上穿着白色孝服,垂泪不止的嫂子和你女儿,想想,从此嫂子没了丈夫,女儿没了父亲,一个家的顶梁柱就这样没了,泪水又不由满面,我一手摘下眼镜,一手捂脸抹眼泪,但无论怎样抹,眼泪还是不停地从指缝渗出来。当我行至嫂子和你女儿面前时,本想说用“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安慰一番,但却泣不成声,说不出只言片语……
你给女儿取名“上上”,意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尝过痛失父亲难以言喻的痛苦滋味,但愿上上能坚强地渡过这一关,振作起来,在不久的将来,爱情与事业双丰收!我深信她一定会通过自身的努力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每逢周末,你都和嫂子如影随形,有说有笑的结伴散步买菜。你们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令人钦羡。然而,现在又逢周末,我再去菜市场买菜,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你音容笑貌,再也听不到你对我的谆谆教诲了。我失去了一位好同事,一位好兄长,一位良师益友,着实让我陡生无限的哀伤与惆怅!
有人说,有一种悲伤叫泪水。今天,我就是用笔蘸着泪水写作这篇文章怀念你的过往!字里行间,饱含我对你说不尽道不完的的感恩。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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