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中 访 旧□平果县第二小学 黄中平

相隔二十多年后，近日，下乡到曾经工作过的乡镇，我有意去拜访老同事周老师。

我辗转找到他的手机号码后，打电话过去。他听不出我的声音。我叫他猜，他还是猜不出。

我说了一句“鸭肺红艳艳”后，他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是谁，阿平。”接着他问：“你哪来的雅兴？怎么突然间想起我这个‘乡巴佬\’，是不是想吃‘红艳艳\’了。”

“你说对了，我下乡来到镇上，闻到你那里的鸭肉香味了，正馋得很呢。”

“是吗。那太好了！咱哥俩很多年不见了。这样吧，你星期六过来。”

“为什么星期六才能过去，你不是退休了吗？”

“现在还有点事忙，来了才告诉你。”

星期六早上，我借了部“电驴”，沿着熟悉的山区道路向南行驶。一路上，山野花草醉人的芬芳扑面而来，山山水水翠美的曲线比肩同行，爽爽山风恣意梳理着头发，久违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周老师家离镇上不远，很快就到。他家此时已经旧貌换新颜，昔日的砖瓦房变成两层小楼。

“汪汪，汪汪。”一只守门狗扯着绑在树桩上的链条冲着我喊。

“我是谁？就不告诉你。去，叫你家的周爷出来，收鸭毛的到了。”

这狗听不懂普通话？依旧“汪汪”地问个不停。我又用本地话说一遍，它还是听不懂。我又怕狗，不敢进去，只好扯着嗓子招呼：“周老师——”

“啊，啊！你是黄老师吧。周老师临时有事出门，待会儿就回来。他让我等你呢，走，进屋去，他留门呢。”一位长者从邻家出来，把狗拴到一边的树干上。长者接着唠叨：“周老师上个月退休。但是，还没休息几天，他又回去顶课了。”

“黄老师来啦！我出去放鸭，顺路到菜园摘些青菜回来，没得在家接你，不好意思。”门口外响起女主人的爽朗声音。

“大嫂，我又来打扰了。”

“看你说的，要不是来下乡，用轿子都抬不来你啊。前天，老周说你要来，就整天叨念着你，乐哈哈的，像个小孩子样。坐，坐！”停了停，她又说：“老周一大早就起来，说昨天上体育课，班上有个学生脚扭伤了，虽然看了医生，但孩子的父母在广东打工，放不下心。他拿着自己泡的跌打药酒去看望孩子。他很快就回来。”

正说着，“突突突，嗒”一阵摩托车声由远而近，在门外熄火。

“阿平，你到啦。看，我还带来了谁？”周老师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周老师，陆校长，好久不见，精神得很！”

“是啊，好久才见，你还年轻得很！”陆校长笑着答应。

三个人一齐笑起来。接着，三双手搭在一起，一阵寒暄，大家好不高兴。

“老太婆，烧火。”

“正烧呢。”

“阿平，你和陆校长聊天。三叔来搭把手。”

“不用麻烦……”

“没什么，自个家养的鸭，山涧水淋的菜，忆苦思甜的‘三玉（玉米酒、玉米粥、炒玉米菜）\’，还有一碟我们‘以前的故事\’。”

“哈哈哈。”大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问陆校长教学点的情况。他说：“教学点有21个学生，3个年级3个班，原来是我和周老两个教。周老退休后，上级派来一个新老师。因为新来的老师生病留医，我一个人上三个班，忙得不可开交。周老知道后，自愿回来帮忙。起初以为新老师个把星期就病逾，谁知后来转院南宁了。周老心地善良，放不下学生，主动对我说，‘就当我还不退休，再干完这个学期吧，没问题的。\’你要知道，学校经费紧张，他只能义务劳动，没一分酬劳。大好人哪！”

我心里一阵激动，坐不住了，起身到周老师旁边帮忙。

“阿平，鸭洗好了没？”

“好了。”

“记得掏‘红艳艳\’不。”

“记得了。”我边回答脸上边泛起红晕。

这“红艳艳”是有故事的。以前有次来周老师家作客，我洗鸭时没有掏出鸭肺，结果，鸭煮了大半天，外表虽熟了，但鸭肉还是红的。饭桌上，周老师笑着说鸭肉红艳艳，色彩好，味儿甜。后来，同事们就拿“红艳艳”来笑话我。

那天晚上，鸭肉不再“红艳艳”，我却醉倒在周老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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