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五角学杂费 □平果县第二小学 黄中平

 

1973年7月，我初中毕业时，正遇上恢复高中招生考试。不幸的是考试那天我病倒了，没能参加。我以为我这辈子的学生时代已然划上了句号。

那年8月中旬，我突然接到初中班主任陆老师专程送来的《高中录取通知书》——我被公社高中破格录取了。后来才知道，我遇上了贵人：我的班主任和老师们以我在初中一年级时参加公社初中语文竞赛取得第一名的成绩和平时的良好表现为由联名推荐。我荣幸地成为了当年旧城高中高一新生中的免试生。

《高中录取通知书》上写着新生入学要交三元五角的学杂费和300斤柴火。柴火对于农村人来说容易解决，头痛的是当时家里缺钱。晚饭时，父母商量着筹我的读书杂费一事。最后决定卖掉家里准备用来过中元节的三只鸭子中的一只，不足的部分由我们父子俩上山砍山竹到公社收购站去换钱。

晚上，父亲去向生产队长说明原因，请了一天假。那时，生产队社员上山砍柴火都得请假。像私自砍山竹去卖这类与钱相关的私事不经过生产队队长批准，一经发现是要在生产队社员大会上当成搞私捞来批斗的。

父亲请假回来后，又连夜磨了两把柴刀。

第二天，母亲早早就起来煮了一锅玉米粥和一锅红薯。我和父亲喝饱玉米粥，带上几个煮熟的红薯当干粮，就踩着露水赶到三公里外的山上砍山竹。

山腰一带的山竹，早被人们砍光了，我们只好爬到山顶去砍。山竹大多都生长在山上险峻的石头窝上、石缝里。山竹不高，也就一米多，筷子一般粗、一节一节圆溜溜的身子。砍山竹，刀要利，不然砍起来很费劲，幸好父亲前一晚做好了准备工作，应了那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老话。山陡石险，砍山竹得时时处处小心，一踩中山崖上的浮石，轻的跌伤，严重的摔下山崖就没命。父亲指着稍微安全的地方让我砍，危险的地方他来砍。父亲砍山竹的动作很麻利，他一刀下去就是两三根，抬手顺山竹尖儿两三刀削去，就能把叶子削干净。尽管我以前也砍过几次山竹，但动作仍笨拙，得一根一根来，有时两刀才砍下一根，削叶子的动作也慢。父亲砍的山竹一小堆一小堆地码放在石头上，而我砍下的山竹只有他的一小半。

大约下午三点多，我们就下山了，要赶在供销社收购站关门前把山竹卖出去。我们把砍下的山竹绑成若干小捆，从山顶一层一层地往山下扔，到山脚的平地上才能整担挑回来。在收购站那里，父亲那挑有96斤，我这挑有45斤。每斤山竹一分钱，两人合起来挣了1.41元。

加上卖鸭子的钱，我读书的杂费问题解决了。

开学那天，父亲用手推车拉了300斤柴火，我怀揣着三元五角学杂费、挑着行李到学校交费注册。

从此，我的高中学习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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