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马元忠

小缘9岁了，正读小学三年级。

这两天，她老觉得妈妈的神态和以前不大一样，脸上蒙着愁云，还显得着急。每天下班回来，妈妈的目光总黏在她身上。小缘心想，妈妈肯定有什么事藏在心里。

今天妈妈一早就上班去了，中午也没回来。爸爸对小缘说：“爸爸背着妈妈跟你透露一个消息，要不要听？”爸爸向来爱逗小缘，一件极小的事也被他玩得挺有趣。小缘偏着头问：“什么消息？”爸爸装做很神秘的样子，附在小缘耳边小声说：“明天妈妈要出一趟门，可能要十天半月，甚至更长。”小缘心里一跳：“妈妈要去哪里？”爸爸呵呵地笑，表情很轻松：“这个春节你外婆没有来我们家，恰好你妈妈轮休，她回去看看你外婆，要在乡下小住一段时间。”小缘高兴得跳起来：“好，刚好还有十多天才开学，我也跟妈妈去看外婆。”爸爸说：“那可不行，妈妈这次去是要帮外婆干农活的，带上你多不方便呀。”小缘说：“我会照顾自己，不给妈妈添麻烦。”爸爸说：“不行，你都看电视了，武汉出了新型冠状病毒，好多人得了肺炎，这个病毒传染可厉害了，眼下我们都不要出门。”小缘嘟嘴道：“那妈妈怎么可以出门？”爸爸摸摸小缘的头，笑说：“妈妈是医院的专家，是专门治这个病的，她当然不怕了。”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果然和小缘说了，意思和中午时爸爸说的一个样。妈妈还嘱咐小缘，在家要听爸爸的话，开学后要按时上学，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妈妈的目光始终黏着小缘。

晚上才九点半钟，妈妈就催小缘上床睡觉。妈妈说她要和爸爸商量事情。小缘很听话地去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意就漫上来，她进入了梦乡。可是，似乎刚睡下没多久，小缘朦朦胧胧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就扑到了她的脸上。她稍一凝神，觉出那是妈妈身上的气味。小缘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妈妈坐在床沿上，正俯着身盯她。她小吓了一跳。“妈妈，有什么事吗？”妈妈微微一笑，说：“没事。”小缘又问：“没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看我呢？”“妈的女儿，看多少也不够。”妈妈说着帮小缘掖好被子，摸摸她的脸蛋，让她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妈妈走了。车子才离开百色城，她要给爱人打电话道个别，顺便再一次叮嘱他照顾好女儿。刚摸出手机，屏幕上就跳出来一个微信符号，她一点开：“妈妈，爸爸在吃早餐，我偷偷用他的手机给你发微信。我知道你和你的同事一起去武汉，那里有好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感染了病毒，你们要去那里给他们治病。现在武汉有困难，湖北有困难，我们大家都要帮一帮，全中国就是一个大大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女儿支持你，你要保重身体……”妈妈眼里涌出泪水，她手指一点，要和小缘视频通话，可对方立刻又点击挂断了，还发来一个吐舌头眨眼的调皮头像：“妈妈，你不要告诉爸爸我给你发了微信！”

妈妈摊开两只扶在膝头上，泪水洇湿了她的手掌。她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从女儿房间出来后和爱人话，原来夫妻两人半宿的话都让小房门后那一双小耳朵听到了。妈妈在心里暖暖地说：“我女儿是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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