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的承诺 □梁桂珍（百色）

不久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清明时节，有一对夫妻在公墓前打架。一个追思怀想的地方，出现此类奇葩的事情，也够让人啼笑皆非的。后来警察来调解才知道，女方带着儿子来给前夫扫墓，男方发现追了过来，想阻止他们前去，两人为此打了起来。男方理直气壮地说：“我供你们吃喝，你们倒好，心里头还惦记着前人。”女人哭哭啼啼地说：“就是想让孩子对自己的亲爹有个念想，有什么不对。”姑且不说女人有什么错，就这男人的气量，让我感到特别的鄙视。

人们都说“女人小器”，但我看不尽然。每年清明节，我都跟随老公回老家拜山，他们家族里，有一座墓特别偏远，但大伯母却一定要亲自前往祭拜。记得第一年去他们家拜山的时候，因为墓地多要分成两拔人。当时，大家都涌向大伯父的墓地，只有大伯母一人朝另一头走，老公叫我跟大伯母一起，我虽不明就理，但还跟了过去。来到坟前，只见墓碑上刻着“林水纹”之墓，仔细一瞧，这个名字蛮有诗意的，就在心里想这是谁的墓。大伯母看我满脸疑惑，便说：“这个是你大伯父的第一个老婆。”

“啊！大伯父以前结过婚？”我对此感到很惊讶。

“她嫁过来才一年多就病逝了，也没留一儿半女。”大伯母细声说。

我仔细看了碑文，发现除了生平以外，什么都没有记录下来，甚至连某人之妻都没有，仿佛是暴病而亡的年轻姑娘。“我们是有良心的人，年年都祭奠她，要是别人，早就不管了。”大伯母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一柱香的功夫，我们把坟前的杂草清扫干净，点了炮火才离开。

祭拜活动结束后，我私下问老公：“大伯父生前是否自己去祭拜他的前妻？”老公马上摇头，这让我很费解。“大伯母是一个家庭主妇，在家里凡事都听大伯的，自己没什么主见，一定是大伯生前交待大伯母要继续祭拜，她才会这样做……”我说。但话还没说完，老公就嗤笑一声说：“男儿重后妇，女子重前夫，知道吗？”

“啊？”

“大伯父生前从来没有去祭拜过他前妻，之所以去拜祭这个前妻，是原于这个前妻的姐姐曾上门讨过说法，他才不情愿去拜祭的。”老公将多年前的家事说了出来。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原来是没有人去祭拜大伯父前妻的。有一年，她的姐姐去祭拜自己的妹妹，发现坟头长满杂草，无人管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就上门讨说法。也就是这样，大伯母才知道大伯原来有过一个前妻。本来大伯是想置之不理的，但站在旁边的大伯母却主动答应了这位前妻的姐姐，并遵守自己的诺言，每年都亲自去祭拜。

这个林水纹做梦都想不到，她在世只有21个年头，死后，老公的现任妻子却祭拜她四十几年。伊人己逝，大伯母这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用她朴实善良的行动感染着身边的人，不得不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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