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 事 克 制 沉 静 内 敛 ——墨村小小说《捡破烂儿的傻二》赏析

近读百色作家墨村原发《广西文学》，并被收入中等职业教育课程创新教材《语文》课本的《捡破烂儿的傻二》，其语言的谐谑风格非常明显。读完小说一笑而过掩面沉思之余，我们该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的文学创作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文化的根在哪里？

很显然，作者在创作傻二这个人物时是作了一番斟酌的。这个挣扎在生活底层的边缘人物的神态、情感、人格只是一个社会表象的参照物。他折射的是我们整个社会的一个扭曲的断面。

对人物生理机能的丧失和残缺进行细致刻画与描写，是为了传达出傻二追求美好生存图景的不懈努力。对于底层人物的这种谐谑描述，作者形象直观的表述祛除了居高临下的骄奢或精英叙事姿态，将自己视为和边缘人物同样的为生活奔波忙碌，在凡尘俗世间仓促行走的一员，因而得以用平等的视角刻画人性的起落沉浮，体察边缘人的心灵悲音与世事良知。

从这篇小小说里，我们找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北方涌现的那种寻根流派的影子。

傻二就是傻二，他没有太多的杂念，他有的只是身边的悲情一直困扰着他的神经。因此他到鞋子里掏钱也就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之后的买彩票也就成了这一心理描写的推进之举。

望着疯了似的红男绿女们嗷嗷直叫的激动样，赵一家的哭声钝锯条样，又开始哧啦哧啦在他的心上拉，拉得他身子一抽一抽的。傻二想，“偷猪站”不偷猪，卖变钱的“菜瓢”？十五万有几多，能装满我这蛇皮袋吧？傻二兴奋了，并又一次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

就像一个殿堂级的歌手故意将一首自己的经典唱成一首乐盲的跑掉烂曲一样，这是十分困难的事。一个作者要把自己化作一个智商低甚至还有点智障的人去看问题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很显然，这是不是要我们弯下腰，或者蹲下身子去仰视身边的人群、事物？还得糊涂地听、说、做。这真是一道考验作者耐性和表演能力的试题。在这篇小说里作者做到了。

傻二长驱直入的一拱一拱又一拱，咄咄逼人，使接触到和没有接触到的女人们花容失色，神经质地尖叫着抱头鼠窜。傻二视而不见，只一味地冲刺冲刺又冲刺，浑身浓重的汗臭味一股股左冲右撞，熏歪了男人们不可一世的嘴脸，他们惊慌地迅速给傻二闪开了一条宽宽的道。傻二畅通无阻，非常顺利地拱进了投注站。

读到这里，那谐谑的语言达到高潮，可我们丝毫也没有一点嘲笑或戏弄之心。我们仿佛就是那个傻二，也跟着他的坎坷一拱一拱地拱到了窗前。我们与傻二同呼吸共患难，我们迫切希望买中——这就是文学的力量，这就是蛰伏在我们心底的那种文化的根。

中彩后，傻二一傻到底，将所得全部给了赵一，使得人们将他的傻用嘲笑和揶揄的方式不断地在市井街坊中夸大膨胀。这种夸大膨胀的作用是具有两面性的。其实这就是作者一手导演的。这时的剧情已经不是作者可以左右了，已经成了剧情的需要了。

透过文本，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作者自身对生活的温暖信念？他没有刻意放大人性的丑陋，也没有沉溺于对情节的预设和埋伏，更无意毫无顾忌地倾泄自己的个人情感。故事里没有强烈的情感或利害冲突，无论是轻视嘲笑还是生存的艰难曲折，他都没有撕裂其内核，即使在有可能遇到重大冲突的地方他也会从容地拐弯，叙事克制、沉静而内敛。相信将来我们会看到作者更多的好小说，在小小说这个百花园里枝繁叶茂，青葱苍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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