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嫁女 □陈学文 （百色）

 

20世纪50年代，三娘的女儿九妹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长得不是如花似玉，但也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家穷读书少，仅初小文化。每谈到婚嫁，九妹总是说：“娘，我们家穷，您挑水卖辛苦，我要打柴卖草侍候您，我不嫁人。”

三娘犯愁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嫁”（当时女子十八岁便可出嫁），九妹已二十出头，总不能让女儿一辈子守在娘的身边啊！

过了一段时间，邻街的黄媒婆上门说亲来了，她满脸堆笑，眉飞色舞地对三娘说：“张家那孩子张六，长得又高又帅又富有，与九妹正好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如果九妹肯嫁，不用打柴卖草，一辈子享不尽荣华富贵！”三娘心想，媒婆多是“三寸舌头一嘴油”只会哄人，还是谨慎为好。于是三娘对黄媒婆说：“九妹还小，当今男女自由恋爱，不听娘的了，你的好意我转告她，由她决定吧。”

接着，又有熟人、亲戚上门介绍工人小苏、干部小周、教书的李老师。三娘一时难以定夺，便去找见识广资历深的陈家二姑求教。二姑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卖花自然赞花香，古时有‘走马观花\’的故事，你还是劝导九妹不要那么封闭，要大胆接触那些男孩子，自然会有主张的。”三娘听了如梦方醒，一拍大腿：“对呀！”于是找来九妹最好的姊妹春花，让她陪同九妹一起秘密地分别与几个男孩子去看电影或看大戏。

事后，九妹便在第一时间告诉三娘说：“娘，张哥说的比唱的好听，如果嫁他，他要让我风风光光，吃好穿好用好玩好。那苏哥烟味浓，酒气重，像是醉醺醺的，电影看着看着就呼呼大睡了。张哥和苏哥看电影时都是小动作多多，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周哥则反反复复问我，你交了多少个男朋友？一起去过哪里玩？你什么学校毕业？怎不见你老爸？像审问犯人一样，刨根问底，让人心烦。李老师倒会关心人，大戏看不懂的地方他会讲解给我听。”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黄媒婆找到三娘，满脸不高兴地说：“哎哟，九妹偷偷去会情郎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可要提醒九妹，那姓苏的五大三粗，烟酒不离身，不知几时酒精中毒成癌症！那姓周的是‘三斤米干部\’（解放初，干部实行供级制，每天三斤米），没什么了不起！再说那穷鬼李老师，穷师饿道！他‘不穷不教学，不饿不抹镬\’（当时人们还有“家有三斗粮，不为孩儿王”的旧观念），你不要让九妹跟他受苦一辈子！”说完气愤地走了。三娘听后又迷茫了，于是她再找陈家二姑和贵州阿姨一起商量，大家认为黄媒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张六吊儿郎当，拈花惹草，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谁人不知，那个不晓？这种人能嫁吗？姓苏的不可靠，姓周的疑神疑鬼自以为是也不要攀，还是李老师靠谱。但三娘还是不放心，请人多方面去了解李老师，大家都说他教书认真，老实做人。于是三娘再与九妹从长计议，征得九妹同意后，三娘怕夜长梦多，一锤定音：九妹就嫁贫穷、但却会体贴人的李老师！

婚礼在李老师家举行，村里人兴高采烈地来看城里来的新娘。李老师杀猪宰羊宴请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大家高兴而来尽兴而归。后来九妹不愿坐在城里吃闲饭，去农村跟公婆一起种菜卖菜，自食其力，生活虽过得清贫，但快快乐乐。节假日，李老师、九妹常常去探望三娘。三娘看着女儿、女婿恩恩爱爱，尊老爱老，心里十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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