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手罗素： 南盘江水滋养了我的歌喉 □本报记者 陆照德

罗素参加歌手争霸赛（罗素供图） 罗素（中）教少年儿童们一起唱山歌。□ 杨登良摄  

人物简介：罗素，隆林各族自治县人，6岁开始学唱山歌。5月18日晚，由中央电视台举办的《争奇斗艳——2013“蒙藏维回朝彝壮”冠军歌手争霸赛》总决赛最后一场——壮族冠军歌手争霸赛在北京举行。经过激烈比拼，由广西电视台综艺频道选送的百色籍选手莫掩策夺得冠军，罗素则取得了第三名。

北京，罗素去过；但去北京参加唱山歌比赛，今年还是第一次。她没想到自己能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争奇斗艳——2013“蒙藏维回朝彝壮”冠军歌手争霸赛》中获得第三名。这让她感到很高兴，毕竟这是将南盘江畔壮家山歌传给各族人民的好机会，而她就是这个传播者。

罗素是隆林各族自治县革步乡央索村（现在已搬迁到县城）一个身材苗条，性情温和，吐字婉转的青年女子。她讲壮话时，轻巧而有节律，细听，如唱壮歌一般，令人感到舒适、愉快。

央索村，原是一个位于南盘江畔的村庄，村民们喝着南盘江水长大，山清水秀蕴育出健壮美丽的央索儿女，也滋养润和着他们的歌喉，罗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第一次学唱歌急哭了

清清的南盘江水，浩浩荡荡地向西流，其支流从各个山沟里流淌而出，壮族人家的村庄就三三两两沿江而建，天生桥水电站竣工以前，革步乡央索村就是这样一座村庄，几百户人家盘桓在水边，挑水、洗菜、洗衣服都到河边。风吹水，浪花起，春夏秋冬，江水涨落，拍打岸边，拍打进壮家儿女的心怀，江水不仅养育了他们，还滋养出优美的壮家山歌，孕育出一代代歌的传奇。

央索村，一直是南盘江流域革步乡一带的山歌中心，上山砍柴，下田插秧，上坡种地，男女传情……都有专门的歌曲，或赶圩之日，或月下乘凉，或逢年过节，或忙碌的间隙中，都是唱歌的好时光，山间河畔，歌声频传，这是过去壮家儿女的生活。

6岁那年的一天，罗素跟着父母去地里干活，晌午之际，母亲就教她唱山歌，可她记不住，也唱不好，被母亲笑话：“女孩子不会唱歌，以后怎么嫁人哟！”小罗素当时觉得很委屈，就急哭了。壮族山歌，流行在南盘江一带，如今定名为《南盘调》，有大调、小调之别，大调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多用在婚嫁等正式场合，极重仪式感与庄重感；小调则可随口唱和，多为男女对唱情歌，或自抒胸怀的情歌。

哭过之后，罗素开始慢慢揣摩山歌，没多久，她慢慢听懂了，稍长，谁家有婚宴，她就跟大人去听，逐渐晓得歌词里的内涵，“觉得蛮有意思的”，那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天晚饭后，年轻的男女就漫步河边，说笑、对唱，河对岸的贵州壮族、布依族（使用同一种语言）群众也唱，在歌声荡漾的南盘江边，罗素长大了，也会跟着唱了。

第一次赴歌宴遇尴尬

壮族的传统，男婚女嫁的当晚，必要摆歌宴，唱山歌，尤其在女方家里，极为隆重。那年月，年轻人以歌结友、会友、助友，肝胆相照，谁先结婚，他（她）的好朋友都会约上三五位好友去捧场，大家坐下来对山歌，歌逢对手，唱个三天三夜都不重复，娱乐大家，快乐自己，朋友一家一族都有面子。

歌宴之夜，远近的人都去听，屋里屋外都是人，办喜事的家主，会发炒葵花籽、花生给每个来听歌的人，人缘好，朋友多的，歌宴往往要摆到邻家去，上千人参加的婚宴也是有的。

罗素说，当时参加歌宴，基本都是没结婚的姑娘小伙，一旦坐下对歌，就不能半途起身，一起身走开就会被理解成对不下去或看不起对方，久而久之，就成了规矩。

17岁那年，罗素第一次出场歌宴，她跟几个村中姐姐，到另一个村参加一个嫁女歌宴。怎奈当时年少无知，喝了不少水，没准备，唱到凌晨一点多，大家对歌对得正酣，罗素却尿急，憋得小脸通红，实在忍不住，就老去扯旁边姐姐的衣角，靠近耳际传语……几个姑娘最后只好装作对不下去，遗憾离场。

山歌唱出壮民族文化精髓

1990年，罗素也嫁人了。丈夫是本村的唐光华，他当时是一名老师，嫁夫随夫的罗素，来到隆林县城，在某机关单位找了一份杂工的活儿，过着终日与山歌隔绝的生活，日子虽过得舒心、愉快，可总觉得心间有些郁结……

唐光华虽然早年出来读书，但也曾是个好歌手，或许是与妻子一样感到某种失落。婚后，他总在空闲时间，提着一个录音机，跑回家乡，录制山歌，拿回家边播放边翻译，夫妻间不时浅酌低唱，彼刻，他们似乎回到了曾在家乡的岁月……

光阴流逝，岁月如梭，20多年过去了，罗素与丈夫整理记录、翻译山歌的同时，还号召举村搬到县城的央索村民举办“三月三”歌节，2001年至今，每年盛会，都吸引了无数的壮族群众前来听歌，罗素一直主持歌会，她也因此实至名归，成为新州镇（隆林各族自治县政府所在地）文化站站长。

“我们壮民族的文化广博精深，其精髓都在山歌里，尤其是语言。”罗素谦逊地说，自己对壮族山歌了解得太少，唱得也是五音不全，只是恰逢其会，代表去北京表演而已。深谙山歌的罗素觉得，现在她越来越不会说本民族的话，“很多好东西，想说说不出来”。比如“美人”一词，在壮语里就有好几种表述，每种表述都有其内涵与神韵，现代汉语很难精确并有韵味地表达出来。

深感于此，罗素对壮民族的文化总是很关心，她希望壮家山歌能代代传承下去，让生活在南盘江流域的壮家儿女，晓得本民族的文化精华。

现在，每当月朗星稀，罗素总想起过去——南盘江畔，月光之下，树影婆娑，朦胧的远山，倒映在南盘江的碧波里，壮家儿女结伴河边，唱山歌，歌声伴着江浪，荡漾，把父老乡亲荡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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