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水芹菜□覃艳兰

到凌云县下甲镇河洲村驻村扶贫两年，我吃住在村里。最喜欢的一道素菜就是黄豆芽炒水芹菜。在当地，不论是热闹喜庆的婚宴，还是哀伤百转的葬礼，这道极其普通的菜都被人们端上了餐桌。它安然若素。人们在你一夹我一夹中，不动声色地把它吃个干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地的人对食用水芹菜的喜爱与日俱增。慢慢地，亲朋好友间的聚餐，邻里乡亲的宴请都少不了它。

黄豆芽炒水芹菜，吃到嘴里，黄豆芽的甜味和水芹菜的清香味便浑然一体。含在嘴里越嚼越有滋味。黄豆芽易寻，水芹菜难找。我跑遍下甲村村寨寨。希望在更多的地方见到水芹菜的踪影。可是很遗憾，发现只有河洲的那漏屯有这样稀缺的蔬菜。我很是惊奇。

那漏屯坐落在下甲往百色方向，距离下甲集镇约2公里的一个斜坡上。站在那里，面向集镇方向，视野开阔，清风徐徐，大片的土地和集镇面貌尽收眼底。水芹菜就长在半坡的水田里。绿幽幽，密匝匝的。水芹菜的样子与空心菜相似，高杆细条。但它婷婷玉立于浅水中，又觉形体比空心菜多几分俊美。

黄豆芽炒水芹菜，味道已经很美。但善于烹饪美食的乡野村夫又创造性地和上几条煎好的清水河里的小鱼仔，那味道便翻上几番。令人叹服高手在民间。

可是你知道吗？水芹菜的收割很像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一茬又一茬。越割越长，越长越割。从每年农历十月开镰到次年三月收镰，足足可以持续收割6个月。

那漏屯生长水芹菜是从哪一年开始的？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这样好吃的蔬菜？我走访了村屯里的老人和年轻人，可是没有人说得清楚。他们说他们种水芹菜已经很多年了。他们的老祖宗年复一年地收好菜籽，一代传一代地种在这片土坡上。如今，家家户户都种，或半亩，或三分，零零丁丁。

近10年里，城里的菜贩子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收购水芹菜。村民们应要求采割。从早晨镰刀挥舞，从田里背回来，到中午的挑拣，除菜根，除须根，除黄叶，再到临近傍晚的洗了绑，绑了洗，耗去一天的功夫，煞费苦心。对四五口人的农家，即使全家出动，一天绑得漂漂亮亮的三四十把，就算是卓有成效的了。真是好“食”多磨。

2020年开端艰难。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疫情防控管控一再升级，不串门，不聚餐，不聚集。喜宴必须取消，白事简办，到社区、村屯实行封闭式管理，乘坐公交车实名制，进入小区扫码。人们在煎熬中度过元宵，结束春节。水芹菜被闲在水田里，春风拂面，脚下涟漪一层一层漾去。它们没精打采。

疫情防控阻击战还在继续。根据最新的指示精神，疫情特别严重的地区要集中精力抓好疫情防控工作，其他地区要在做好防控工作的同时统筹抓好改革发展稳定各项工作，特别是要抓好涉及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的重点任务，不能有缓一缓、等一等的思想。脱贫攻坚收官战也打响了。

复工复产，推动重大项目开工项目建设。各级各部门都行动起来，我们，老百姓行动起来。组织赴粤返岗人员乘坐专列复工的通知下来了，抓紧春耕备资的新闻出现了，“泗水缤纷”田园综合体项目建设推进部署会召开了……我和村里的创业致富带头人小田商量，在他经营的百货商店里开辟一个扶贫专柜，帮助贫困户卖农产品，其中包括水芹菜。我与县扶贫电商超市的黄姐商量，那漏的水芹菜定点在她那里出售，卖得一把是一把，总比闲在水田里好啊。

定点销售也出于我的一个私心，我真的想搞清楚每家半亩三分地究竟能长出多少水芹菜。如果没有可持续的因子，这里的村民凭什么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地种上它们。我真的很好奇。

凌云浩坤湖生态休闲养生功能区已经建成，“泗水缤纷”项目持续推进，下甲作为主战场，未来可期。乐百高速的建成通车，常常让我相信疫情过后的凌云必然会迎来更多的朋友。游客体验活动项目之一《游东湖记》在我的脑海时常浮出画面：岑云汉携友人谢子嘉，带上儿子和弟弟等，从泗城土司府出发，途经下甲汾洲钓鱼台，水路向下至西州，夜宿，再行至东湖。游东湖……如果你是参加体验的游客，你希望出演《游东湖记》里的谁呢？是感叹人生如隙的岑云汉？还是喜相逢的谢子嘉？亦或陪伴他们左右的兆熺和霄汉？还是夜宿西州时，献芹献鳜的村人？如若是我，我想出演那个急急禀报的家臣阿恒。

很好奇，阿恒在土司府里，能吃到黄豆芽炒水芹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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