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把美好留给我

□凌云县沙里瑶族乡弄利小学罗金娇

读《摆渡人》，有一句话被深深印在脑海里：“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呢？”答案是，真正的摆渡人，永远是自己。

看到这里，忽然想起，在您离开后的这五年里，我曾经用了四年时间害怕想起您，实际上我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一个和您一样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她背着很重的东西艰难前行，我就本能去帮忙把东西接过来，送其回家。突然，她用那饱受风霜的双手紧紧握住我，一个劲说着“谢谢”。忽然想到您，掏心掏肺地对我好了十几年。您离世前的某天，我记得我很开心地告诉您：“奶奶，我考上大学了哟！”没想到，您用恳切的语气对我说：“那你能不能等我死后才去上学呢？”后来这句话像一根长在我心上的刺，一不小心碰到就会狠狠地抽痛着。当时我满脑子憧憬上大学的各种美好事物，而您却惦记着最后的日子里是否能有我在身边。巨大的反差让我顿时很愧疚，也让我遗憾到现在。

有人说，最好的亲情关系是：“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然而对我来说，最好的亲情关系却是：“你陪我长大，我长大了你依然健康”，可惜我已错失这个机会了。

在我眼里，和千千万万的农村老人一样，您固执、勤俭节约、有点轻微的重男轻女。重男轻女这个为什么说是轻微的呢？根深蒂固的旧思想贯穿着您的整个人生，但是在我爸的要求下，您改变了很多，别人在您耳边抱怨送女孩子读书没有用的时候，您认真替我辩解的样子让我感到十分兴奋和莫名的心安。您用瘦弱的肩膀为我撑起一个快乐的童年。生活的穷苦潦倒既没有在身体上击垮您，也没有给您的精神带来绝对的封闭，您身上散发的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深深感染了我。记得小时候最开心的是，周末放学回家看到您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我，然后您做好吃的给我，讲述这一周里在您身边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很少听到您讲困难和委屈。后来才明白，您舍不得让我和您一起难过、一起抱怨。非常感恩，您把生活的所有美好给我了，让我能够这么愉快地度过整个童年时期。

时间都去哪里了？我曾经想着快快长大，可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您一个安详的晚年，但是我却忘了，我会长大，您也会变老。时间都去哪里了？在我还没有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时，您却留给我终生的遗憾。是您让我懂得了，原来，在人快要离开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是小辈们，是没来得及看到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曾经以为，您会很害怕离开这个世界，但实际上，您害怕的是离开我们。这让我想起了龙应台的一段话：“所谓的父子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原来，我们和自己所爱的，一直在告别中。

在无法挽回的遗憾里，我明白最应该做的，不是在您离开后拼命寻找您的印记，而是带着原有的印记好好活着，就像最近很火的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的那样：“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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