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拿到领导签发的让我纂写1994~2005年的城建建设志文件时,我傻眼了,1994~2005年?那时候我还没吃凌云的饭呢,让我写20年前的凌云县城建设,如何下笔?百般推脱,领导就是要让我来执笔。唉呀,让我搞这个活路真是拉牛上树,平时耍几个文字是无聊弄点花拳绣腿,过把瘾。自己知道,我的概括、总结思维是短路的,这回好了,挨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了,推不掉,那就扛着往前走吧。
有人说,遥,这个容易的,你就把那十年的总结找来看看,根据那些资料来写。好吧,我就去翻找二十年前的工作总结,拼拼剪剪,复制粘贴,三下五去二就搞出了一篇“城建建设志”初稿交到史志办。史志办打回原稿,召开第二次全县各单位志书修改纂稿会,办公室叫一个小姑娘去参加,我心想:这下好了,让年轻人去写吧。哪晓得,领导还是签署让我来写。哎哟,我呆了。只好又写了第二稿,交差,看看稿子有50页了,我以为这次可以交差完成任务。一天,县志办的主任和副主任两位领导,招集县房改办、环保局、住健局的分管办公室领导和纂写县志文稿的人到住建局集中,县志办主任特别强调写志书的意义,副主任针对各局的工作特点,具体指导我们如何纂写。
副主任说,城建建设志在整个志书中是重要的一笔,县城的发展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县城的变化人人看得见,摸得着,一定要写好,写细,把那十年的县城变化呈现出来。写志书,不是总结的堆砌,是用文字去记录历史,要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让人读了眼前就浮现当年建设的情境、变化过程。要有概括,有细节。县城的建设,从哪里到哪里,如何建设的,要去收集、整理好资料,才能下笔。正好副主任是1994~2005年的县城建设的领导者和建设者之一,他对那十年的县城建设如数家珍。听了他的指导,我的思路才渐渐清晰起来,头脑里有了那十年县城发展、建设的脉络。
我再次细读纂写志书的文件。写志书,不是像我们写散文,写小说那样,词句如行云流水,一个个文字唰唰唰地从头脑里倾泻出来,你爱怎么组合就怎么组合;也不像写总结那样,一点、两点、三点……志书有严谨的格式要求,选择入志资料,要记基本情况的资料;要记党委决策和政务,要记述群众关注的重大事件;要详记群众关注的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要记社会进步变化的资料。纂稿人要述而不论,直接记述资料,寓观点于资料中。语言要精炼,文辞优美,逻辑严谨。志书行文要朴实,切忌大话、空话、套话和假话,并避免不适当地表现出某种政治倾向。行文还要严谨、简洁、通畅。
心中有了纂写的意义、如何纂写的思路,白天我就去找资料,翻文件,看图纸,实地察看,拍图片,走访二十年前的建设者。晚上就阅读2002年出版的《凌云县志》,研究老一辈是如何写志书的。这本县志纂写的内容是解放初期到1993年的凌云发展变迁历史,跨度四十多年。以前我从未有缘接触这类书籍,原来一个地方的志书包罗万象,让我增长了很多知识。
为了写泗水河上的桥梁建设,拿着相机去拍摄一个个桥碑、桥貌。在镜澄桥边,看见了矗立在大茶壶旁的县标塔,是1996年建设的。仔细一看,县标塔的底座四面镌刻有文字介绍:标塔简介、县标意义、县花、县歌内容。这熟视无睹的水泥铁塔啊,原来你有着这么重要的意义。来来往往的凌云人,你知道凌云县花是什么花吗?她美丽,她坚韧,不管是在贫瘠还是肥沃的土地上都能落地生长。她就是一年四季都绽放着美丽,散发着芳香的月季花,凌云壮族人民叫她旦茶花,有一首旦茶花壮族民歌,我听李彩兰轻轻唱过,曲调舒缓,轻柔,清幽。听着彩兰的歌声,《泗水年华》里的素素款款而来,她在泗水河的浅草边清洗裙罗,一边洗衣一边轻吟旦茶花歌,岸边的旦茶花瓣飘舞在她的衣襟边,撒到河水里,河里的鱼儿跃出水面随着歌声欢跳,一圈圈水晕荡漾开去,水晕荡着,荡着,把旦茶花荡成了河堤石缝的花纹。
站在出城路口“泗城古州府”几个镶金大字面前,我四处张望:泗城的“古”啊,你在哪呢?我沿着钢筋水泥道路,来到大茶壶边,抬头仰望这名叫“天下第一壶”的大茶壶,我闻到了凌云茶的清香。凌云以茶闻名,以茶养人,人们种茶制茶爱茶喝茶,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敬上一杯热茶,客人走了,带走一路茶香。我翻阅大茶壶的建设资料,是2003年9月12日动工,9月28日竣工的。哦,这不是凌云的“古”,对于凌云泗城古州府来说,它是1994~2005年城建建设史中的一个标点符号,我要让它闪动在志书里。
我沿着泗水河,来到太平桥头西端,桥头的碑文记载,太平桥又叫清平桥、镇龙桥,始名锁龙桥,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为泗城土司岑继禄倡建,咸丰七年(1857年)由知府邓峄杰、知县余萼衔续修,后被洪水冲塌。1998年县政协委员提出重建太平桥、扩建河滨路的建议得到中共凌云县委、县政府采纳,重新建设太平桥。1998年3月动工,8月,一座崭新美丽的石拱桥就横跨在泗水河上了。踏上桥面的一梯一梯麻条石青阶,抚摸两边机器精雕细琢的石柱、石栏杆,这里没有“古”的痕迹,这是推陈出新的见证。
太平桥东头有一棵古榕树,枝繁叶茂,人们在古树下烧香敬拜,古树的根须包着几块石头,成了一扇树抱石门,石门对着的老街巷道,以前用青石块铺垫,人们下河提水,石块踩得光滑油亮,中间被踩踏成了凹槽,1999年进行老街道路改造,泥沙路面都变成混凝土路面,铺路的时候,施工人员把石块搬出,重新镶嵌在混凝土上,那些光滑的石块在混凝土上铮亮细长,如一串串脚印哼着古老的歌谣悠悠而来。我想这石门,这串石块是泗城古州府的一丝古迹了吧?
站在太平桥上,向城西远眺,一座座高楼大厦挡住了我的视线。1994年以前,那一片还是肥沃的稻田,就在1994~2005年的十二年时间里,田地上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混凝土覆盖了肥沃的黑泥。面对这片土地上的变化,我如何才能把这个“变”写出来呢?一条条道路的延伸,政府搬迁,广场建设,一棵棵花草树木的种植,办公大楼的建设,居民房屋的变迁……这些看起来都在眼前,要写都很简单,好像三言两语就能搞掂。唉,这是写县志啊,县志要用事实说话,数据证明,什么花言巧语都靠一边去。要去翻找当年的建设资料,这么多建设,有的有资料记录,有的无资料可查。在查找资料的过程中,我发现人们的档案意识不强,历史意识不强,那么多的项目建设,没有留下多少建设资料,想找项目建设的规模难以找到。在查找1994~2005年间的资料时,看见2005年后的一些城建建设资料我都一一收藏起来,心想,这些都是宝贝啊,写下一个十年城建建设志会用得着的。只要我还没有退休,说不定下一个十年(2006~2015年)的城建建设志又会是我来执笔的。这个念头还在我头脑里打转转,就收到了要纂写2006~2015年的城建建设概况的文件,这不是下一个城建建设志的前奏吗?要我的命啊,推了三次都推不掉。既然推不掉,那就写吧,在收集资料,组织文字的过程中,我不仅学到了好多知识,而且更加深刻地爱上了凌云这个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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