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龙风云 □本报记者陆照德文／图

来源:百色早报 2017-05-22 09:15 https://www.yybnet.net/

凌云县博物馆展示的啸天龙岑云汉墓效果图

凌云县城郊外迎晖山北崖峭壁上有个大洞口叫啸天龙，也称“笑天龙”，因像一条张嘴仰天呼啸或咧笑的龙而由此得名。

啸天龙古来都是凌云一处景观，倒不是这个洞口有多好看，而是里面有个墓，葬着一个生前死后都很有传奇色彩的土司岑云汉。围绕这个“啸天龙”土司及墓地，风云激荡着墓主生前死后的数百年传说。

啸天龙蕴藏着怎样的风云呢？一切得从岑云汉说起。

安葬啸天龙悬棺为龙舌

岑云汉去世后，他的后人把他安葬于迎晖山北崖峭壁上的啸天龙。现在凌云、乐业、田林的人对岑云汉生前的赫赫事迹知之甚少，却对其死后安葬啸天龙的传说津津乐道。

话说岑云汉死后，他身前拥有赫赫战功，又把汉文化带回泗城，留下不少文化遗产，给家族及地方带来极大荣光，因此，家族子侄决心好好安葬他，让他死后还能保佑子孙昌盛。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墓地是死人的宅邸，邀请地理先生相地是个要紧工作。他们花重金四处聘请堪舆名家，终于找到一位代号“独眼望九州”的名家（据说是江西人）。

这位地理先生到泗城州相地，看中了啸天龙，说：“佳地已经找到，就在迎晖山崖壁洞口，那是一条龙的嘴巴，仰天长啸，咧嘴笑的样子，十分好。可惜这条龙没舌头，是条死龙，岑官人是龙一样的人物，若能把他的棺椁悬挂在洞口，离地三尺高，随风雨而动，作为龙舌，死龙变活龙，子孙必昌盛。”

岑家人听地理先生说得头头是道，十分信服，都愿听先生指教。谁知，地理先生却叹气说：“万般皆好，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官家能不能做得到？我只有一只眼睛，若点了龙脉，泄露天机，必遭天谴，剩下的这只眼睛也必瞎掉，无以为生，官家能以宾客之理给我养老送终吗？”岑家人听了，觉得这点小事情，有什么不可以，就满口应承说好。

于是，地理先生点龙，岑云汉的棺椁用竹子搭架，白布绑紧，慢慢吊上啸天龙，其后人严格按照地理先生的要求，安葬下来。墓前山下造石人石马，立石柱对应多猴子山。因岑云汉生前爱穿白裤子，当地壮族称啸天龙为“勘绥桦蒿（白裤子官洞）”。

岑家人起初也礼遇地理先生，给他好吃好喝服侍好。但岑云汉死于国家多事之秋，王朝鼎革，泗城州的男人们都外出打仗去了，家里只有妇女幼儿奴仆，这些人没什么见识，又不知听信什么谣言，以为地理先生不过是故弄玄虚，想让官家给他养老。心一变，逐渐怠慢，继而嫌弃，让他吃糟糕的饮食，住到磨房里，还让他做下人都不愿做的苦力……

地理先生知道家主变心，晨昏哀叹，吹奏独特曲子的笛子，招引远方的徒弟（有说是养子或儿子）黄三。远方的黄三闻笛声而感应，知师傅有难，千里来密见，洞知详情。于是在泗城活动，散布谣言说：“啸天龙那个墓穴放得不好，墓主子孙必遭殃。”还言之凿凿地说：“自古人死入土为安，哪里有把棺椁悬挂的道理，这样死人的亡魂如何得安宁，何况，龙向天啸，舌头应底下颚（地面），哪能悬空？这里常年打仗，死人盈野，正因为这个原因呀。”泗城民众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自然七嘴八舌传播开来。

谣言传入岑家人耳里，使本就嫌弃地理先生的心更添一份怀疑，对待他就更差了。后来还请黄三给他们破解方法。黄三见岑家人中计，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砍掉啸天龙旁边的巨藤，藤流血，又把悬棺埋入地中，地震动，还把对面猴子山的金鱼泉改口，让路人喝水变跪拜为翘屁股对啸天龙。这样，地理先生也被岑家踢出门，黄三秘密救出师父，并在啸天龙斜对面猴子山的金鱼泉（井）里摸出一对鲤鱼，杀鱼取胆汁给师傅洗眼，眼睛果复明如初，师徒一起逃出泗城。过了几十年，岑氏土司被“改土归流”，由盛转衰，据说正是啸天龙龙脉被破坏的缘故。

对于这个神奇的故事，凌云县博物馆老馆长罗宗壮（59岁）以为这只是“改土归流”后当地民众通过故事的形式评说岑世土司，不断加工完善的民间传奇故事，不一定符合历史事实。

少年英雄代父典军

岑云汉，字天章，生于明万历七年（1579年），卒于崇祯十七年（1644年），是元朝来安路总管、泗城土州第一代州官岑怒木罕的第12世孙，承袭泗城土知州。

作为一代传奇土司，岑云汉身前身后的名气都大过乃祖及子孙。岑云汉作为泗城土官岑绍勋的嫡次子（长子早夭折，形同嫡长子），根据五指山石刻记载，他幼时就“敏而好学，四岁读书，七岁能飞马，弓刀熟”。跟他父亲去柳州，展示武技，得到场中人的喝彩称奇。

据说岑云汉“习尚书，读诗、礼、易、春秋及诸子百家、星相律例、地理天文，无不穷究，尤工于诗对，心体武略”。可见他学识广博。

12岁那年，父亲送他去思恩府读书，次年，母亲死。父亲又宠爱后妈及后妈的儿子，于是，岑云汉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疼爱，让他黯然神伤，连父亲的幕僚都对他心生悲悯。不过，岑云汉渐渐地奋发向上，刻苦求知求学，令父亲刮目相看。

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17岁的岑云汉就代父亲领兵平府江两岩之乱，总督两广大中丞陈大科发奖状并评说：“代你领兵，不辞汤火之任；为君除恶，克尽鹰犬之劳。”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岑云汉19岁时，又领兵平播州之乱，奉黔省大中丞郭子章夸赞他说：“旌旗初殿，坐稳细柳之营；剑戟乍迎，行见皋兰之且”。

由此可知，岑云汉年纪轻轻就显露出典兵作战的才能。

游学十五年袭职平黔乱

岑云汉的父亲岑绍勋生性淡泊，崇尚道家思想。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岑绍勋就想辞去土官职务，去追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土官职务自然由儿子接任，岑云汉是嫡子，且才能出众，按理应由他继位，可岑绍勋老婆死得早，又宠爱小老婆，爱屋及乌，就宠爱庶出的岑雷汉，有意让雷汉承袭。

下属头目黄玛洞察玄机，从中煽动，协助岑雷汉称兵抢夺承袭权。岑云汉没人帮说话，也没靠山，又不忍骨肉相残，于是离家出走桂林，游历漓江、湘江流域，以等待时机。代表朝廷的省会流官建议他回去“管事”，岑云汉婉拒后继续游学，一去就是10年。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34岁的岑云汉回到泗城边界。此时他的庶弟雷汉因从征交趾早已阵亡，在袭职上已无竞争者，岑绍勋也希望岑云汉早日回来。那一年，岑云汉以泗城土官的名义向朝廷贡方物，不过，他并没回家，直到5年后岑绍勋去世，他才回到泗城家中。

袭职不久，红水河对岸的贵州，苗乱又起，朝廷命岑云汉发泗城土兵前往征剿，还派钦差广西的提刑按察司副使兼布政司左参议监军分守左江道的林梦琦专门赴泗城督促。因职责所在，岑云汉只好带兵出征。从朝廷不同年份对他的褒奖来看，其出兵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凯旋归来。用兵本是他强项，游历15年的思考与沉淀，则让他指挥自如。

“（臣）节靡二，奋勇独前，诚疾风之劲条，为当关之虎豹”“一腔忠赤，屡效万劳，耻叛当之真心”“广西泗城州服色土官知州岑云汉斌兼资，智勇并著，征播屡树奇功，殄苗匡收异绩，力援黔难切缨冠，此一员也，相应按擢以辅危黔者也”“一腔忠孝，八面威风，熊虎屡树荡寇之功，统貔貅叠著勤王之绩，纯心靡二，义胆无双。查得广西泗城州服色土官知州岑云汉素晓兵机，深明韬略，不避患难以援危，会育从容而就义，此一员也，相应优异，擢副总兵职任以翼危黔者也”……这些都是当时明王朝各级流官对岑云汉入黔平苗乱的评价，从中可见岑云汉指挥有方与泗城土兵之勇悍。

岑云汉因屡次平乱有功，职衔不仅是泗城州土官，还兼流官职务，当到广西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右佥书，加衔授黔副总兵，可提督汉官、土官兵。

然而岑云汉对这些功勋与官方评价，并不十分看重，他60岁时写自传说：“爵禄尊荣，不为簪组桎梏；名声远播，恐其俪倚逾廷。”依旧秉承他在《游东湖记》中表达的道家思想：“嗟乎，人生如隙，世事如云，仙境难遇，真境难登，行乐不可极，报道以安生，尺宅微可守，寸田亦可耕。”

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打进北京城，吴三桂引清军入关，王朝鼎革之际，岑云汉仙逝，享年66岁，谥授中宪大夫、奉国将军。

传奇新变动啸天龙劫后逢生

不过，岑云汉葬啸天龙的传奇故事并没有完结，新的事实超乎口编故事的人们的想象——岑云汉的墓地被盗窃、破坏。

1970年前后，凌云出了个姓蔡的盗贼，传说他神出鬼没，一夜之间可到乐业甘田、凌云玉洪作案，还能跑回县城，堪称“飞贼”。1972年，蔡飞贼伙同3人攀登上啸天龙，挖出岑云汉的墓，里面有金链、护心镜、玉片、坛坛罐罐等物，他们只取金链，余物毁弃。当时泗城岑家因历史原因说不得话，也没人去追问此事。

蔡飞贼一伙拉风箱溶解金链得4两黄金，准备拿去卖，在田阳住旅馆时，民警查房，无意中发现黄金坠下，追问出案情，遂被拉去劳改。蔡飞贼因屡次企图逃跑，还殴打监管人员，被枪毙。

1974年，有两名自称是自治区考古专家的人来啸天龙考究，行为草率，挖掘一番后，岑云汉棺木散乱于地，险些被坡脚水库的人拿下山欲作他用，因故未成。

上世纪80年代，岑氏土司后人平反后，才开始收拾散乱遗物，原地重新安葬。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啸天龙岑云汉墓。

（本文除采访部分外，参考方志及网络资料写成）

新闻推荐

央视“农广天地”栏目组采访报道八桂凌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