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泥泞归家 □董淳林

凌云冬天里的小雨，冷，下得久而缠绵，细细的小雨，有时还是雨夹冰粒。山间砂石公路泥泞不堪，车辆难以通行，在外面务工的人们、求学的学子们归家只能步行踏着泥泞归家。

凌云人在冬天经受漫长的冬雨已司空见惯，这种冬雨潮湿而寒冷，寒冷浸入人们的肌肉和骨髓，外地人在冬天来凌云，凌云的寒冷让他们记忆犹新。凌云的冬雨反成了凌云冬季农业增收的及时雨，有了冬雨，田间地头不再干旱，冬季的小麦、蔬菜才能长势良好。屯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会说，有冬雨的年份，寒冷会冻死部分越冬害虫，来年种植农作物才增产。如果没有冬雨，凌云人会觉得在冬天里少了一点什么。

凌云的三十六弯公路，在有冬雨的年份，坐车到泗城镇官仓村官仓屯，车上不了官仓屯的坡，当时公路还是砂石路面；从玉洪瑶族乡去县城，坐车到了案相村大山屯上不了孙家坳的坡，步行踏着泥泞归家是人们无奈的选择。

第一次经历凌云三十六弯公路冬天的泥泞是在1989年，我在区内一所中专学校读书，学校在腊月十九才放寒假，从学校坐车到凌云县城已是腊月廿二。在县城想着家里的年猪肉、过年才做的糯米糍耙，还有在火坑里用烫火灰捂的红薯和芋头，回家的冲动涌上我的心头。那是个冬雨绵绵的腊月，从县城回到加尤镇上岩村坪香屯的家，三十六弯公路是必经之路，绵绵的冬雨使县汽车站已在6天前就不出售凌云到乐业线的客车车票。

在腊月廿三早上，我仍然记得天下着细细的小雨，吹着寒风。在县城花5角钱吃了一碗米粉，花1元钱在包子店买了10个馒头作为在路上的午餐，我便跟着在外地求学的8位初中同学步行回家。本来从泗城镇官仓村官仓屯到加尤镇央里村大寨屯是有小路可走，但那时我们还不知道有这条路，大家只好硬着头皮行走三十六弯公路。早上9点钟从县城出发，走到坪香屯的家里已是晚上8点多钟，45公里的公路和山路，用了近12个小时。在坪上道班那一段公路，下着的细雨变成了冻雨，在天上看着是雨，可下到地面却是冰，公路两边的树还有冬天的杂草上都是冰，脚被冻得又痛又痒。公路路面已结了一层薄冰，大家走着不小心就摔了跤。也不知跌了多少跤，也顾不了粘在衣服、裤子上的冻泥桨，跌倒了爬起来往前走，回家的欲望激励着自己，跟上同学们，不能掉队，更不能站在冻雨中休息，这样自己才不感觉冷。对三十六弯公路两侧的美好冰景我们也无心欣赏，路边的树木被冰冻成一个个不动的固体透明蜡像，我们为大自然的威力所折服。

也许是上天要让我再一次经历从加尤到坪香踏泥泞归家吧，在人们进入新年、体验2008年即将带来的缤纷梦想时，首先飘落在人们视野的却是南方飞舞连翩的雨雪。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雪冰冻灾害天气，肆虐的时间正是春节前夕，它席卷的地域偏偏是以往习惯了温煦冬阳的南方及凌云。南方雨雪冰冻灾害天气使得凌云至乐业二级公路相继进入不准行车状态。我有车不能开，只好腊月廿六从加尤步行到坪香的归家路程。在海拔900至1200米的高山坡上，树木杂草外面全包裹着一层晶莹的冰外衣，杉树、油茶树高昂地挺立着，毫不掩饰自己本来的绿色面目。村级路边种的甜竹子，这时将以前指向天的叶顶弯下腰，用竹子的身体弯成弓行，让行人在村级公路上任其穿行。我不禁吟诵起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正是这次步行踏着泥泞的冻雪归家，让我爱上了凌云难得一见的冻雪雪景。

父母仍然在老家居住，每年春节回家成了必修课。随着国家对乡村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视，凌云县加快建设村村通水泥路，美丽凌云乡村建设提升了道路通行能力，部分村还实现了屯屯通水泥路。现在冬天不时还碰上暧冬天气，在冬天冒着寒冷的冻雨踏着泥泞归家已成了我心头难得的永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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