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帝为云贵总督岑毓英颁布的上谕 □杨光茂

 

在凌云县博物馆收藏的古碑刻资料里，记载着一道清光绪皇帝为云贵总督岑毓英颁布的上谕（指皇帝的命令和指示）。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云贵总督岑毓英病逝，光绪皇帝闻讣后，颁布上谕悼念岑毓英，对岑毓英的一生给予高度的评价，并对岑毓英的善后事宜(包括加恩晋赠太子太傅、在云南省建立专祠、照总督例赐恤、查例具奏应得恤典等)做了明确规定。

岑毓英（1828～1889），清末将领，壮族，字彦卿，号匡国，广西西林那劳人，秀才出身。1856年带团练入云南镇压回民起义，1859年署宜良知县，次年署澄江府知府，后带部援昆明，继署云南布政使。1868年任云南巡抚，1873年兼署云贵总督。1879年任贵州巡抚，1883年任云贵总督，中法战争前奉命出任福建巡抚，办理台湾防务，在台一年，成绩斐然。自台返滇后，参加中法战争，1886年撤军回国，1889年在云贵总督任内病逝。

岑毓英是西林那劳人，为什么光绪皇帝颁布的上谕会出现在凌云呢？据历史记载：岑毓英逝世后，云南、贵州等地建立专祠，供绅民凭吊。而在其家乡西林那劳和祖籍地凌云泗城，民众也要求建岑毓英专祠，后来凌云县在原泗城岑氏土司的祠堂里建了一座“襄勤公祠”，专门用来纪念岑毓英（谥号襄勤），而光绪皇帝颁布的这道上谕，就用石碑雕刻后立在“襄勤公祠”里。经查阅历史资料得知，在岑毓英的墓地和建有专祠的地方，都用石碑雕刻了这道上谕，而现在还残存的，只有岑毓英墓地旁（在桂林东郊尧山）的那块石碑。

上谕碑的全文如下（原文无标点）：

光绪十五年六月初二日内阁奉上谕

云贵总督岑毓英，禀性公忠，才识沉毅，由诸生从事戎行。咸丰、同治年间，云南回匪倡乱，兵事孔殷，仰荷先朝特达之知，迭加拔擢，代理云南藩司，旋即简授巡抚。当兵单饷绌之时，激励众心，出奇制胜，克复省城，肃清大理等府，扫穴擒渠，全滇底定，厥功甚伟，迭经赏给骑都尉，并改为一等轻车都尉世职。朕御极后，擢任云贵总督，整顿地方，操练营伍，均能实心任事。光绪九年统兵出关，卓著劳勚，复加赏一云骑尉世职。

该督久驻边陲，染瘴成疾，上年查阅营伍途次，触发旧病，迭次赏假调理。本年四月，力疾销假，方冀医治就痊，长资倚畀，遽闻溘逝，轸惜殊深！

岑毓英著加恩晋赠太子太傅，入祀贤良祠，并于云南省建立专祠，生平政绩事实，宣付国史馆立传。赏银一千两治丧，由云南藩库给发。照总督例赐恤，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查例具奏。灵柩回籍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

伊子山西即用道岑春荣，著遇有道员缺出，请旨简放；候选同知岑春煦，著以知府选用；应升之缺升用，前工部郎中岑春煊，著以五品京堂候补；监生岑春蓂，著俟服阙后由吏部带领引见；岑春荫并伊孙岑德纯，均著俟及岁时带领引见，用示笃念荩臣至意。

钦此

这块上谕碑中的一些文言文比较难理解，需要对照古汉语知识逐字逐句地推敲，才能弄清碑文的意思。标题中的“光绪十五年”是1889年，“内阁奉上谕”涉及古文知识，上谕，即诏书，是皇帝的命令和指示，是古代皇帝用来发布命令的一种文书。经皇帝同意后，上谕通过两种途径发出：一种是明发上谕，通过内阁公布，称作“内阁奉上谕”，另一种属机密上谕，不明发，叫“寄信谕旨”，也称“廷寄”或“字寄”。这道上谕是通过内阁公布的，所以叫做“内阁奉上谕”。

碑文第一段介绍了岑毓英的人生事迹、官衔等。其中“诸生”指科举制度中入学的生员，“戎行”指军队，军旅之事，“孔殷”是众多或很急迫的意思，“仰荷”指敬领，承受，“先朝”指先帝，“特达之知”指特殊的知遇，“迭加”指多次的意思，“兵单饷绌”指缺少士兵、缺少军费，“扫穴擒渠”指扫荡巢穴，擒拿贼首。“迭经”是旧时公文常用语，“世职”指世代承袭的职位，“御极”指即位，“营伍”指军队，军政军纪。弄清这些词的意思，就可以把这段碑文翻译为白话文了。碑文第二段讲述了岑毓英在查阅军队途中触发旧病，原来认为已痊愈，但突然听到逝世的消息，让人非常痛惜。其中“上年”是去年的意思，“途次”指半路上，路途中，“迭次”指屡次，“赏假”指赏赐假期，是古时官吏对朝廷给假的敬称，“方冀”是希望的意思，“倚畀”指倚靠、信任，“遽闻”指突然听到，“溘逝”指忽然逝世，“轸惜殊深”指非常痛惜。

碑文第三段讲述了朝廷如何对待岑毓英的后事，包括加恩晋赠太子太傅、入祀贤良祠、在云南省建立专祠、宣付国史馆立传、赏银一千两治丧、照总督例赐恤、查例具奏应得恤典、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灵柩回籍等。其中“太子太傅”指太子的师傅，后亦用作虚衔，“贤良祠”，清代雍正八年世宗兴建，清朝祀王公大臣之有功国家者的专祠，“宣付”，宋元以来谓皇帝的诏令交付外廷官署办理，“赐恤”，专指官吏死后，根据其生前的功劳大小，追赠官爵，褒封谥号，并给其家属抚恤金，“恤典”，指朝廷对去世官吏分别给予辍朝示哀、赐祭、配飨、追封、赠谥、树碑、立坊、建祠、恤赏、恤荫等的典例。

碑文第四段讲述了如何安置岑毓英的儿子、孙子。包括安置岑毓英的儿子岑春荣、岑春煦、岑春煊、岑春蓂、岑春荫及孙子岑德纯。其中“即用”，是指清代铨选官员的“即用”之制，“道员”，是明清时期对地方官员的一种称呼,

 

“同知”，指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因事而设，每府设一至二人，无定员。“应升之缺”，指官吏升级补缺，“俟”，是等待的意思，“服阙”，指服丧期满，“引见”，是清朝的一种制度，京官五品以下，外官四品以下，凡初授官、京察升调、保举、学习期满留用等，文官由吏部，武官由兵部引见皇帝，“及岁”指到年龄时，“笃念”指忠实，一心一意，“荩臣”指忠诚，“至意”极诚挚的情意，“钦此”，指恭敬地引文至此，其专用于引述皇帝谕旨之后，表示引文结束。

此碑对研究中国近代史、岑氏土司家族历史以及岑毓英的生平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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