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什么康复森林“老伤口” ——雅长林场与林区农民搁置争议共同造林纪事

本报通讯员 黄丽芬 甘剑伟  本报记者 谢彩文 文/图

绿色森林散布着一块块暗褐色裸土，就像一块块瘀血很久的老伤口——广西国有雅长林场70万亩生态公益林中，零零散散被开垦出上千块玉米地，大的逾千亩，小的20多亩，总面积约6万亩，占全场林地面积的8%。这是林区村民以前垦林种地留下的后遗症。

7月下旬，自治区林业厅的检查组欣喜地看到，该林场不少林中玉米地已经种上树木，刺眼的裸土恢复了怡人的植被，数十个森林“老伤口”率先愈合。

去年10月开始，雅长林场与林区农民暂时搁置权属争议，以多种形式共同造林，破解了遗留难题，恢复了绿色生态。今年5月，雅长林场与所在地乐业县政府达成合作协议，决定用3年时间，全面恢复被垦林地植被。伤痛几十年、数目上千块的森林“老伤口”，到2018年有望全部康复。

林地被“开荒” 生态遭了殃

雅长林区生活着近10万农民，侵占林地种植庄稼由来已久，特别是龙滩大坝蓄水淹没大量农田后，库区农民更是不断上山“开荒”、“蚕食”，让林场防不胜防。有些农户多年前在山坡上只有1亩地，现在扩张到了100亩。农民每年烧山炼地，邻近林木很容易遭殃，遭殃后的林地很容易又变成“垦荒”之地。

多年来，雅长林场和周边农民为林地问题纠纷不断，而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纠葛中，林场往往落于下风。按现行法规，非法砍伐森林只有达到一定面积才能立案。农民用“蚕食”方法，每年占一点，规避立案处理。最关键的是，62年前建场时，划给林场的林地只是一个总面积，没有明确勘界，埋下权属争议隐患。

毁林开荒，水土流失，生态受损。监测表明，总面积6万亩的“伤口”，使林区森林每年涵养水源量减少2300万立方米，土壤流失14万吨，固碳量减少1151吨，生态价值直接损失上亿元。

近年来，林区农村青壮年劳力普遍外出务工，留守的老人妇幼无力直接耕作林区垦地，纷纷把土地租给专业户种玉米，而玉米等农产品收益持续低迷，丢荒现象开始出现。

一些农民向林场表达在林区所垦地再种树的意愿，但却一没资金，二没技术，三没林权证——以后也拿不到采伐证。在此背景下，林场敏锐地意识到：“疗伤”良机出现了。林场领导班子研究后提出，同意农民在所垦地上造林，并可由林场提供造林技术，前提是需承认争议土地的权属归林场。不过，接受这个前提条件的农户寥寥无几，森林“老伤口”大多依然如故。

林场出良方 政府帮一帮

面对森林的累累伤痕，2015年雅长林场领导班子再商对策：对林区农民已经开垦使用多年的事实耕作地暂且搁置权属争议，由林场与农民共同造林，尽快恢复森林生态。共识形成，方案出台：暂时搁置争议，用3年时间全部治愈6万亩森林“老伤口”——2016年试点4500亩，2017年实施2万亩以上，2018年完成剩余的3.55万亩。

造林选择有三，即用材林、经济林或者水源林。其中，营造用材林是主要模式，设计的合作方法也有三种：一是林场全额投资造林，林木采伐后扣除成本，林场与农户按七三比例进行利润分成；二是由林场投资种苗和肥料，农户按人均不超过30亩的规模，投入人工和管护费用，林木采伐后按五五比例进行利润分成；三是由林场出种苗，农户负责种植、管护并承担费用，林木采伐后按三七比例进行利润分成，给农户占大头。

考虑到造林投资回报周期较长，林场方面表示，在林木采伐前，尽最大努力帮扶困难农户，比如选择第一种方法，农户可兼顾为林场护林，每亩每年取得10元管护费，一户农家管护3000亩，年收入就有3万元。林场还提供林地和技术，帮助农民在林下种植灵芝、三叶青等草药，或养殖家禽家畜，林下经济收入扣除林场投入成本，收益80%归农户。此外，林场承诺，今后造林用工和所属人造板企业招工，优先录用与林场合作的农民。

尽管林场煞费苦心，优惠办法也红利诱人，林区农民还是半信半疑，毕竟几十年争议纠纷，不容易建立互信。就在这个时候，地方政府出手相帮。乐业县委县政府认可林场“搁置争议共同造林”的方案，并于今年5月与雅长林场达成协议：林区农民在林区事实垦地上种植果树，县政府和林场都主动利用优惠政策，积极为其争取生态扶贫贷款、造林项目资金或扶贫资金等，既“输血”又“造血”。

森林疗好伤 远近福泽长

从2015年第四季度开始，搁置争议共同造林方案实施，一些愿意接受方案的农户积极造林，有的还将已营造林木纳入共同造林范围。

乐业县花坪镇花坪村马家坳山沟里草木葱茏，一条公路在山沟尽头戛然而止，步行穿过两米多高的茅草，再钻过一片栎林登上山坡，一片20多亩的人工林展现眼前。杉木林枝条绿油油，高度达到了3.5米，与周围茂密的杂木林连成一片。

两年前，这还是一片难看的裸土。花坪村农民陈立相说，上世纪80年代，他父亲开垦山坡种玉米，以解决缺粮问题。现今，他的儿子和儿媳都外出打工了，家里劳动力不足，田地不再种庄稼，在低洼处农田种上了果树。2014年，陈立相以每亩200株的密度，在坡地裸土上种植杉木。2015年12月，林场与他补签了协议，把这片林地纳入共同造林范围，约定由他全资造林，今后林木采伐时，他拿八成利润，林场拿两成。16年后采伐杉木林，预计每亩能收8000多元，比种玉米强多了。

陈立相参观过林场二沟林站灵芝种植示范基地，黑灵芝每亩每年可收50多公斤，每公斤卖200元；红灵芝每亩每年可收100多公斤，每公斤100元。陈立相打算，等杉木林郁闭后，正好儿子儿媳妇也回来了，全家人再在林下种植灵芝，这20多亩林区裸土，每年少说也会长出20万元来。

搁置争议共同造林，林场也不吃亏，即便一分钱不投，林木采伐后至少有二成利润分成。场领导说，这两成利润不在乎多少，意义在于这是林地权属收益，更关键的是森林“老伤口”康复，生态好转，不仅造福当地，而且福泽周边；不仅造福今人，而且福泽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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