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恩□靖西县实验小学 何艳玲

 

我在小镇的中心校教书有十几年了，小镇的圩日是我们繁忙工作之外的一种期待，因为只有圩日的市场上才会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放学后，我们三五个老师常常结伴赶圩。

那个盛夏的中午，太阳热辣辣地炽烤着大地。放学后，我没等其他同事下班就自个撑着太阳伞走出校门。街上处处是涌动的人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我刚走到市场，曼的电话就来了：“我刚才见到街亭的围墙下有个老奶奶卖玉米棒，可是我忙着回学校值日没买下来，麻烦你帮我把她所有的玉米买回来吧。”挂掉电话，我在街亭旁来回找寻了好长时间，终于看到墙角下席地坐着一位瘦小的老奶奶。她穿着一身厚厚的土布蓝靛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的斗笠，光着干裂的脚丫，干皱的脸上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一副疲惫的样子。此时她微闭着双眼侧靠在围墙上，偶尔还会发出轻微的鼾声。她面前摆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口露出几个玉米，几只苍蝇在玉米露出的部分来回的飞旋。老奶奶伸手拍了一下，又恹恹地睡去。半睡半醒中，来来回回的人群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光顾她的“小摊”。

我断定，这就是曼要买的玉米了。可是一向挑剔的她怎么会愿意买下这些逊色的东西呢？我没再给她电话确认，因为我明白曼决心要的东西是谁也说服不了的。

我走近老奶奶，她根本没发觉，整个人还处在昏沉的状态。我没有叫醒她，随手就翻开袋子里的玉米。总共还有五个，玉米棒子不算大，颗粒却是很饱满，每一颗都被煮得裂开了皮，每一道裂开的口子渗出了粘液，散发出一股酸味。我的动静，老奶奶好像有所察觉，她赶紧睁开眼睛，端坐整齐。“要吧，新鲜的玉米，早上4点才煮的。”我看见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着热切的期待。没有讨价还价的过程，我花了4块钱买下了那5个发酸了的玉米。

回到宿舍，我一边把玉米放在曼的写字桌上一边责怪她。“真是的，这种玉米能吃吗？”曼一脸浅浅的笑意：“我知道不能吃了，我也知道也许她坐到天黑也不会卖出去的。可是她让我有了感恩的机会。”

曼紧紧地抓着那一袋玉米娓娓道来：“多年前，我在县城读初中，家里生活拮据，每个星期的伙食费是靠我妈妈捡野菜去卖换取的。夏日的一天，我妈妈捡到一筐野菜后，步行十几公里到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野菜也被烤成了干草，在市场上尽管妈妈磨破嘴皮招揽客人也没人愿意买。天快黑了，菜市场上只有我妈妈一个人，为了我的伙食费她仍在坚持着等待最后的机会，后来是一位瘸腿的老奶奶花了两块钱买走了那一筐野菜，那两块钱足够我两个星期的饭票。多年后我妈妈才知道，那位老奶奶是一个残疾人，她孤身一人在菜市场旁开了一个杂货店，她买去的那一筐野菜根本无法下锅。

曼哽咽着说：“20几年来，老奶奶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此时，曼的眼眶湿润了，眼神里充满着感动。从她的眸子里我读懂了一种真情，那就是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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