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走在胡同的小道上,阴霾的天空还下着小雨,我感觉自己被丢在一桶冰冷的水里,浑身不自在。
走到胡同的路口,我碰见了那个小男孩,他把红领巾当玩具,攥着一个角甩来甩去,一会儿弯腰拾起路面上的饮料瓶,一会儿把饮料瓶对着天空看。他穿得很单薄,肩头的衣服已被打湿,但他一点也不在乎,慢吞吞地走着。
在我们这个死胡同里,很多事情都会成为街坊新闻,所以我认得他。去年,就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小男孩的妈妈因车祸死了。他和奶奶原来住在农村,因为爸爸在城里打工,他也就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过来了,他们用获赔的钱买了胡同里的一小块地皮,建了座矮小的瓦房。
我经常一个人走路,而他也总是孤孤单单的,不像别的孩子总是一伙一伙的。
小男孩的奶奶,一个干瘦且头发花白的老人,每天都在胡同里捡废品。我经常见她在路口的垃圾桶里翻弄,一无所获的时候我总是替她着急。
很多时候,我见到小男孩手里也攥着几个饮料瓶,一边走一边对着瓶口朝天边望,像是在欣赏一个万花筒。
他在那里面看到了什么呢?
我忍不住走到他的跟前,问他,里面有什么?他递给我,我也对着天边看,那远远的天边有阴霾、浮云、山头、雨丝……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美丽。
“你看到里面有什么呢?”我再一次迫切地问他。
他小声说,里面有彩虹,还有妈妈。我不相信,再一次贴近眼睛看,但还是看到一片阴沉的天。许久,他把小手伸过来,替我调整好角度,让瓶子有些偏斜,于是我看到一些流动着的线条,在我的眼里那并不像彩虹,也没有人像。但这一次,我笑了,我假装看到了美丽的彩虹。我说,是美丽的彩虹,真好看。他在我的笑容里满足地离开了。
那天以后,很久没见过他。又一个周末我走在路上,看见他依偎着奶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边说边比划着。在路边的小吃摊里,奶奶买了份香豆腐给他。隔得很远,我好像嗅到了香味。我知道,他也像别的孩子一样,有着自己的童年,有爱,有快乐,也有温暖。
在瓶子里看彩虹,这是他的游戏吧!其实,每当孤单地走在路上,找一件快乐的事情去做,走着走着,也就忘记了自己的孤单,成就了快乐。
再后来,我看见他有了伙伴,每天嬉闹着走在长长的胡同里。他已经融入了这里,有了友谊,也有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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