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山中风日好

一次，在某大学演讲。说起环境问题，忍不住搭车将黄尾宣传一回。眼球经济和吆喝经济的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黄尾这一方水土待我不薄，我知恩图报，逢人便说她的好。“岳西县黄尾镇藏在大别山里，这几年旅游业发展快，究其原因呢，既是托老祖宗的福，留了这么好的山水给我们，又托共产党的福，修通的高速路，要说还有原因呢，我看啊，雾霾也帮了不小的忙——”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瞟一眼台下的听众，有我期待中的讶异。“不是雾霾的驱赶，哪有那么多有钱的城里人往我们乡下跑？”此处可以但终归无掌声。

有个老家黄尾的朋友，在合肥做生意，发了财，经常开着宝马回老家度假。每当合肥雾霾来袭，他总要打电话问老家的亲戚，“黄尾有没有雾霾？”一次次听到黄尾蓝天白云山明水净，他总是感叹，“老家真好！”日新月异的时代，灰蒙蒙的天空下，对很多漂泊城里的人来说，老家已待成追忆，在一个没有雾霾的地方。

曾几何时，多少富人们还坚定不移地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水污染了，可以从远方的雪山空运来，猪肉有瘦肉精，蔬菜大米被农药污染，可以从有机食品基地空运来，一切都可以专供，可以空运。现在好了，雾霾出现了，人们彻底傻眼了，富人穷人一起傻眼了，害怕了，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束手无策，瑟瑟发抖。漫天“辉煌”的糨糊，重新模糊了富人和穷人的界限。

由雾霾的问题，联想到环境如果继续恶化，人们要么无家可归客死街头，要么变异成其他物种，或者也可以进化得比现在更有能耐。我曾写过一篇叫《进化论》的小文，探讨这关乎人类未来命运的重要问题。

……感谢环境恶化，感谢适者生存的法则，感谢吃不完的苦，没有这些，我们依然是猴子。从猴子变人得到启示：如今，完全没必要对环境问题杞人忧天，全球持续变暖，我们热血沸腾，体温升到47度，气死39度的高烧、流感和绯闻；雪山融化，海洋上升，淹没家园，我们像鱼一样游泳，也有可能直接进化成鲸或核潜艇；大气层继续破坏，我们会适应性地长出抗紫外线的硬壳，哪像现在这样龟缩在墨镜和护肤霜里，像怕光的贼；天天下鸡蛋大的冰雹，能使我们的头皮进化成钢盔，为适应飓风和海啸，脚下长出螺丝钉；面对沙漠大侵略，我们勇者无畏，活成一排仙人掌，或者胡杨，最好一劳永逸，进化成顽强的石头；只要空气不断地污染，支气管就可能长成大烟囱，肺和口腔，都能储藏石油；常喝毒水，才能百毒不侵，敢与蛇蝎蜘蛛拜兄弟，不怕三十六计和妇人心；多吃激素，就能长成巨人，嘲笑姚明跳侏儒舞，敢把阳物比珠峰，刺痛权威和苍穹；天天噪音训练，耳膜变成牛皮鼓，从此不怕谎言气壮山河，不怕原子弹炸碎美梦。再阔大、高远一些的梦想是——地球堆满垃圾，我们无处立锥，无奈之下，长出翅膀，飞向浩瀚宇宙。

先贤达尔文先生在报上看了这篇文章后，曾托梦给我说可以去申报当年的诺贝尔生物奖，他可以跟诺贝尔先生打打招呼，推介推介。可我这人太低调了，脸皮又薄，终究没好意思出手。这里抄一小段，看客们权当八卦一笑了之。

话说回来，古人治病，有以毒攻毒之说。某种意义上说，雾霾就是一季毒药，但愿它能攻灭现代人心中的沉毒。

颜回箪食瓢饮，不改其乐。何况我在山中，吃的是山珍，饮的是泉水，自然乐在其中。经常有文艺界朋友来看我，他们羡慕我工作在青山绿水间，生活在明月清风里。我常说：“我给你们好好地看守着这一方山水，累了，倦了，你们就来度度假，就像回老家。”

诗云：

蓝天白日霾霄外，眼戴玻璃面罩纱。

闻道山中风日好，老家花事如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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