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全国农村普遍使用广播。
我家住在东至的瓦垅街上,距红旗公社不到五百米,公社门前竖着一根很粗很高的水泥杆,水泥杆顶上绑着一个很大的高音喇叭,喇叭每天早、中、晚准时广播。播音员是我同学的母亲,国歌刚刚结束,同学的母亲就操着夹生的普通话播报:“红旗公社广播放大站……”高音喇叭声音很大,它的声音传到附近几个村庄。那时广播还是稀罕物,我们不但不怕吵,反而每天都盼着它早早“播送”。我记得它每天播送的是毛泽东的“最高指示”和“样板戏”唱段,还转播中央、安徽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两年后,我惊奇地听到同学的母亲用夹生的普通话播报当地的新闻,这些新闻大多是兴修水利、粮食增产和本地的一些好人好事。
也许爸爸是公社秘书,四五岁我就开始认字练字。小学三年级时,我听爸爸的话,每天写一篇简单的日记。那时提倡做好人好事,有段时间,我约几个同学利用放学时间,用泥巴糊破漏的教室。这件事做完后,我隐隐觉得这是“新闻”。于是,花了几天时间,像写日记一样写了一篇报道,请同学交给他的母亲,企盼着“放大站”播送一下。平生第一次给媒体写稿,我的心情异常兴奋,天天准时站在门口听广播,有时还兴冲冲地跑到公社门前水泥杆底下仰头看着大喇叭,希望同学的母亲用夹生的普通话播报:“下面播送邓新生同学采写的新闻……”可是,一连七八天都让我大失所望。有一天,我将两个煮熟的鸡蛋塞在同学的书包里,不好意思地问他:“我那篇广播稿给你妈妈了吗?”同学说:“早给了,我回去催催。”也许是两个熟鸡蛋起了作用,第二天上学时,同学兴冲冲地对我说:“我妈说,明天早上、中午、晚上都播送你的稿子。”情报准确无误,那天早上、中午、晚上公社门前水泥杆上的大喇叭终于响起同学母亲用夹生的普通话说道:“下面播送邓新生同学采写的新闻……”
小小年纪的我,写的文章终于被广播播送了,我高兴的不得了。
多年后,我调到岳西县黄梅戏剧团工作,剧团常年在乡下巡回演出,每到一地我都会看到一些“新鲜事物”。当我认为某件事有新闻价值时,我就会利用休息时间进行采访。
岳西是革命老区,这里山高林密,丘壑纵横。村民们居住分散,三五户一地,七八家联房,公社要是发个通知,下派任务都十分不便。所以每家每户都按了一个“木匣子”,公社也设有专门的广播室,没事时,"小匣子"收听中央和省广播电台播出的相声、歌曲和故事,有事时,随时播个通知,报个新闻。有一年大雪封山,剧团演出队被困在河图乡,一连20天不通车。急了,我到处串门找新闻,20天写了7篇新闻稿。播音员接到我采写的新闻,宝贝似的,当即拍板采用,在黄金时间播报。每当“木匣子”里说出我的名字时,我感到非常骄傲,觉得在冰天雪地里没有浪费光阴,为当地的人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一个月后,我在县城里收到七张手写的“稿费通知单”,每篇稿费一元五角钱,因为路远不方便领取,因此,这七张“稿费通知单”我一直珍藏着。
随着电视、手机的普及,现在农村基本上没有广播了,每次下乡采访,村民的楼房里都看不到“会说话唱歌的木匣子”。
正当“会说话唱歌的木匣子”在我的记忆中渐渐淡去时,今年7月,广东增城一些文友约我到黄屋村玩。刚进村就听见村头大树上的广播播报着什么,因是粤语,我一句也没听懂。文友阿仲告诉我,这是村支书布置今天的工作。太激动人心了,二十多年后,我在千里之外的广东农村又见到了心仪的“木匣子”。这时,我耳边仿佛响起了40多年前家乡公社门前水泥杆上大喇叭广播的声音。我心跳加快,激动莫名。我无心采风,当即决定和村民谈谈这个“木匣子”。
黄屋村面积2.5平方公里,村民800多人,该村1966年开始使用广播,至今从未间断过。村民阿伍说,喇叭传递的声音,早已成为干部与村民之间传播信息、维系感情的重要纽带。
黄屋村的广播,48年无间断,这不但是新闻素材,也是散文的好材料。回家后,当即写了一篇散文《黄屋广播正年轻》。文友阿仲建议:这篇文章先由黄屋村广播站广播,然后再由报刊发表。
我很得意,觉得与广播真是有缘。40多年前,我的第一篇文章由安徽红旗公社放大站播送;40年后,我的又一篇文章由广东黄屋村广播站播送,从北方到南方,遥遥千里,将近半个世纪,乡村广播站都采用了我的广播稿,我好得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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