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家在中国三十年代的诗名很大,曾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并称为“新月诗派四大诗人”。
1932年3月,陈梦家来到国立青岛大学做助教,在这之前和此后由陈梦家关涉的闻一多、方令孺、徐志摩、梁实秋、臧克家、方玮德,乃至胡适等一连串中国现代文学名流,演绎出一连串青岛文坛的风流佳话。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陈梦家在青岛开始了从诗人到学者的蝶变,一个誉满诗坛的诗人能用多学科、多角度、交叉研究的方式取得历史与考古学科的优势。
陈梦家的故事都已成为历史,被人渐渐淡忘,但青岛人不应健忘。青岛是陈梦家留下足迹的城市,青岛是陈梦家梦醒的地方。
来国立青岛大学做助教
陈梦家,祖籍浙江上虞,1911年4月16日出生在南京一个虔诚的、多子女的基督教家庭。
1927年夏,16岁的陈梦家高中尚未毕业,就考入后来更名为中央大学的南京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大学生时期的陈梦家,一如那个时代众多知识青年一样彷徨、迷惘、矛盾,激烈动荡的社会环境难以让陈梦家厮守一张平静的书桌;早期宗教家庭的生活经历,又使陈梦家更多了些心灵的磨难。1930年5月,陈梦家在一篇文章中流露出心迹:“日子是这样不小心地被糟蹋了,我反而常常烦恼。想到自己堕落在不可自救的火焰中,总望掉下一行眼泪来赎罪。”陈梦家希望得到救赎,而他又无法让心灵赎取释放,他的出身、教养和生活圈子使他无法驱散心里的阴霾,他没有勇气正视这个困顿的社会,于是他只好“再去做梦”,在自己编织的诗梦中惆怅徘徊。
1931年夏,陈梦家从中央大学毕业后应徐志摩之邀赴上海,在天通庵编选“新月”诗派代表作《新月诗选》。同年11月,徐志摩飞机失事,陈梦家搜集徐志摩的诗歌遗稿,编出了《云游》,然后终止了《诗刊》的编辑,结束了伤春悲秋、心乱迷思的学生时代。 12月,上海燃起战火,隆隆的炮声震醒了深埋诗人心底的爱国激情,陈梦家投笔从戎,从南京来到上海奔赴抗日前线,参加了“一·二八”淞沪抗日战争。在季家桥雪中肉搏战中,陈梦家经历了血腥考验,他在夜半掩埋阵亡士兵的遗体,这是陈梦家最初的创痛记忆。
1932年3月上旬,陈梦家应闻一多之邀来到国立青岛大学担任助教。在梁实秋的眼中,“陈梦家是很有才气而不修边幅的一个青年诗人,一多约他到国文系做助教,两人颇为相得”。梁实秋还举了一个事例:一天,闻一多和陈梦家去青岛第一公园看樱花,走累了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休息,陈梦家蓬首垢面,无意中正好坐在路旁一个招募新兵的旗帜下。此时,一个不相识的老者走过来,说:“年轻人,你什么事不可干,要来干这个! ”闻一多把这件事讲给梁实秋听,梁觉得陈梦家过于名士派了。有一次,闻一多写一短简给陈梦家,称之为“梦家吾弟”,而陈梦家回称“一多吾兄”,闻一多大怒,将其大训一顿。梁实秋称:“在这种礼节方面,一多是不肯稍予假借的。”闻一多对“过于名士”的陈梦家毫不掩饰他的欣赏,认定一个有天分的人而肯用功夫,陈梦家算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闻一多的左陈右臧“二家”
岛城文坛津津乐道的是,臧克家1930年考入国立青岛大学后跟闻一多走入诗坛;而陈梦家则是1927年在南京读大学时与闻一多结识。青岛时期的闻一多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左有梦家,右有克家。 ”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许多研究者认为,陈梦家和闻一多的精神气质有共通之处。 1927年8月,闻一多在南京第四中山大学任教时发现和培养了陈梦家和方玮德。1930年12月,闻一多在致朱湘和饶梦侃的信中坦称:“梦家是我发现的,不成问题。玮德原来也是我的学生,最近才知道。这两人不足使我自豪吗?……我的门徒恐怕已经成了我的劲敌,我的畏友。我捏着一把汗自夸。还问什么新诗的前途?这两人不是极明显的,具体的证据吗?……梦家、玮德合著的《悔与回》已由诗刊社出版了。 ”1927年冬,陈梦家到闻一多家中作第一次拜访,此后两人因为诗歌结下了终生之谊。
陈梦家在青岛虽然仅4个多月,但他依然怀着圣徒般的热情投入到创作之中,写下了 《在蕴藻滨的战场上》《一个兵的墓铭》《白俄老人》《哀息》《海》《小诗》《四月樱花将开》《叮当歌》等作品。1932年5月27日,陈梦家在《叮当歌》诗后记称:“青岛的午夜有时传来德国教堂的钟声,使我回想十五年前在江南一个神道院中,父亲抱着我倚了栏杆唱叮当歌。我祝福父亲康健,如这德国教堂不变的钟声一样。 ”陈梦家是诗人,他自有一颗诗的灵魂。作为“新月”诗派的后起之秀,陈梦家专注于东方抒情诗的写作,其诗歌含蓄真纯、空灵朦胧,带着一种唯美的感伤。
臧克家评价陈梦家,“年轻,高才,缺乏的是实生活,是人生艰苦的磨炼”。陈梦家“造句专求美丽”,他的想象是“活泼美丽的,有时美丽得出奇,几乎是不合理的了”。陈梦家写吊沪上殉国战士的《洋泾浜》一诗,其中有“桃花一行行”一句,闻一多和臧克家都建议将“桃花”改为“血花”,但陈梦家觉得“写的虽然是‘血花’,然而把它写作‘血花’却没有‘桃花’漂亮”。臧克家认为,“桃花”是比“血花”美丽,但“这篇诗的严肃和沉痛性也随着‘桃花’被取消了”。因此,“他的想象也几乎成了无根的幻想,而他理想的天国也不在地下,在天上”。臧克家说:“对于以 ‘灵魂’活动作为诗的源泉与生命这一点,使我们在谈诗时常常意见背驰!因为我和他对人生的看法恰恰相反。”臧克家还回忆说:陈梦家“在‘青大’做闻先生的助教,和我常谈诗,对我有帮助,关系一直不坏,当时我就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你的心在天上,我的心在地下’”。
陈梦家的心为什么总是在天上?事实上,来青岛之前,他是心就乱了。
与方令孺的鸿雁诗情
因为,就在陈梦家来青岛之前,方令孺刚刚离开青岛不久;方令孺来青岛之前,刚刚与陈梦家经历了一段令人荡气回肠的诗情纠结。日本学者稻畑耕一郎声称:“从某种情形来看,二人有着相当的亲密关系。 ”
方令孺,生于1897年1月,系安徽桐城方氏的大家闺秀,但却被深重的封建势力包围,所嫁之人非己所爱。在五四新思想的感召下,方令孺挣脱桎梏,远走美国接受西方教育。国立青岛大学成立后,方令孺受聘为中文系讲师,教大一课程,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国内为数不多的女大学教师之一。方令孺在青岛执教之外,也写散文、写诗,并由闻一多拉入“酒中八仙”的行列;而闻一多的一首题为《奇迹》的长诗所传达出的未失忠贞的感情偏航,每每让好事者滥嚼舌根。只是到陈梦家以助教的身份出现在青岛时,方令孺已黯然地离开了这个口水之地。
说起来,陈梦家走红诗坛,与方令孺深有关联。1929年秋,读大学的陈梦家结识了写诗歌的方玮德。因为诗歌,1930年春,不满20岁的陈梦家与方玮德的九姑、34岁的方令孺相识。许多研究者都愿做出这样的推论:幽居中的方令孺冥冥中期待着这场邂逅的到来。陈梦家与方令孺这对有14岁年龄差距的男女,在方令孺遭遇婚姻不幸和陈梦家陷入成长烦恼的时候,你侬我侬,激起了一片扑朔迷离的情感波澜。其实,最令研究者感叹的是造化的神奇——人生有太多的偶然,偶然中释放无数的悬念。这场美丽的邂逅带来的直接效应,就是激起了方令孺的创作灵感——一位不曾写过任何文学作品的成年女子,因为与青年诗人陈梦家的结识而文思泉涌,生花妙笔催生了一篇篇清绮绚丽的散文。
方令孺在《新月》上公开发表的给陈梦家的第一函,写于1930年5月6日,那是她收到陈梦家信后的复信。陈梦家与方令孺在南京相识仅几天,方玮德便因病住进了医院。内侄年轻而多病的身体,让做九姑的方令孺十分揪心。正在这时,陈梦家的父亲也病了,他要回上海照顾父亲。陈梦家回到上海的家里,写信问候方玮德,却请方令孺代为转达。方令孺读了陈梦家的信,如同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侠客,她觉得自己的青春复活了。接下来,陈梦家与方令孺之间出现了高密度的鸿雁交流。
通信的话题自然是他们的共同爱好——文学。方令孺说,喜欢读陈梦家的《一夜之梦》,是因为陈梦家写的文字同他说的话一样有“含韵的气味”。青春和文学直逼人的心底,这让方令孺忍不住地回味,“近一个月来因为常常读你的信,教我淡忘了多少眼前的烦恼。这因为你有诗人的温存的性质,当你在那样忧苦不安的时候,写出的话仍是那样的蕴藉”。重要的是,和陈梦家在一起,方令孺感到满足,“我非常喜欢得认识你,这使我不致时时要用心机做人”。
陈梦家则对方令孺产生了少年维特式的依恋之情。陈梦家借喻英国作家巴里童话剧《彼得·潘》的主人翁文黛和彼得,希望方令孺披了文黛的衣裳同彼得一起飞(文黛是指方令孺,彼得是陈梦家自指)。剧中的彼得是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他给文黛身上撒了魔粉,一起飞到了虚无岛,让文黛做了孩子们的小母亲。文黛遭遇海盗捕抓,彼得战胜了海盗,救出了文黛,但当文黛挽留彼得时,彼得却因不愿长大成人,而告别文黛,情愿过儿童生活。方令孺清楚地意识到陈梦家的暗喻,她觉得自己飞不起来了,别人的幸福“只永远成为我梦中的幻响,生活就这样枯索下去?常想与其这样还不如低沉沉地埋在墓底! ”岁月能把一个女人的青春带走,却带不走她由学养和梦想积淀而成的爱和美。事实上,承受着命运重压的方令孺不甘心于目下的生存现状,她要改变家庭和社会给予她的不幸,她渴望和彼得一样展开翅膀飞翔,飞到一个远离世俗、能让心灵自由放飞的地方。
陈梦家与方令孺1930年5月至8月的通信,二人都用诗意的方式安放。陈梦家以“你披了文黛的衣裳还能同彼得飞”为题,发表在1930年12月《新月》杂志第3卷第3号上。方令孺则在结束通信之后应聘国立青岛大学,1945年以“信”为题,收入结集出版的《方令孺散文选集》,列入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第7辑中。
在青岛开始了学术转向
陈梦家意识到,他可能不适合做诗人。据行家评价,陈梦家的诗歌虽兼具闻诗格律谨严与徐诗轻俏流丽之长,但在思想意识上,陈梦家缺乏闻一多那种对祖国的强烈政治责任意识;在艺术修养上,陈梦家没有徐志摩那样精深的西方文学造诣,因而“所作却似微弱的幽幽的恍如海上的声音”,给人以轻渺、空疏之感。
对陈梦家的诗歌最早提出批评的是胡适,有意思的是当时胡适正在来青岛的路上。1931年初,陈梦家将自己的诗集和新刊行的《诗刊》邮寄给胡适。 1月24日,胡适在前往青岛的船上读了陈梦家的诗集,感觉“里面有许多好诗,小诗有很好的,长诗如《都市的颂歌》也算是很成功之作。此君我未见过,但知道他很年轻,有此大成绩,令人生大乐观”。同时,胡适也发现了陈梦家诗歌创作的弱点。胡适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梦家的诗颇有一些不很能明白的句子,但大体上看似有绝高天才。他的爽快流利处有时胜似志摩。”胡适从青岛回沪后,2月6日接到陈梦家一信。陈梦家在信中称:“前在上海,无缘晤教”,“关于我的诗,我盼望你能写一信批评一下”。 2月8日,胡适在复陈梦家的信中称:“深感觉新诗的发展很有希望,远非我们提倡新诗的人在十三四年前所能预料。 ”作为诗坛元老,胡适从爱护青年诗人的立场出发婉转地指出:“你的诗有一种毛病可指摘,即是有时意义不很明白……你的明白流畅之处,使我深信你并不是缺乏达意的本领,只有偶然疏懈,不曾用气力来求达意而已。我深信诗的意思与文字要能‘深入浅出’,入不嫌深,而出不嫌浅。凡不能浅出的,必定不会深入的。 ”同时,胡适将陈梦家的诗歌重新做了标点,并随信说:“送给你看看我标点校勘错了没有。 ”
胡适的批评有理、有据、有节,陈梦家不可能没有感触。陈梦家在写于青岛的《四月樱花将开》的文章中称:“近来常为不清净而使心如野马。”为了让心安静下来,他翻译了记录所罗门与苏拉女的情诗集《歌中之歌》。此前的1931年秋,陈梦家曾与友人六合田津生合作翻译《歌中之歌》,可是由于六合田津生的病和死,合译搁浅。到青岛后,陈梦家重新拾起译笔,“经过几个夜晚”,终于翻译出来,并写了序言。陈梦家自言:为保存原诗的本色,“顾不到字句的美与音韵;但有几节,我却妄肆的修饰它,我的希望是译成了现代诗的形式再不失去它的朴素”。之后,陈梦家捧起了六合田津生临终时遗赠他一直藏于行箧的英文原版《白雷客诗集》。当他把汉译白雷客诗歌的设想向闻一多提出时,立即得到了闻一多的首肯。 1932年5月26日,陈梦家在闻一多的指导下译出了白雷客的一首《小羊》。日本学者稻畑耕一郎在《陈梦家早年文学活动与其古史研究的关系》一文中称:“在中国,从《圣经》开始进入中国古代学的学者,我想除了陈梦家之外,大概没有其他人吧。 ”
陈梦家在青岛的学术转向与闻一多的“向内转”分不开。1932年的闻一多困于种种非议,他的心思不在诗歌而转向了学术,谋求在殖民化的语境中如何更新传统。受闻一多的影响,陈梦家在青岛开始了甲骨文研究。实际上,以精美为求索天地的陈梦家对甲骨文的研究,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凡的天才,他以诗人敏锐的思维切入甲骨文字,并由此深入到卜辞礼俗的探求。陈梦家发现,卜辞是研究中国语法史最具经典化和历史化的材料,可以从中寻求汉语语法发展的规律。后来的事实证明,陈梦家“在古文字界有着堪称独到的造诣和成就”。
1932年春夏之交,国立青岛大学为让学生安心读书,实行了严格的学分淘汰制,引起学生的不满和反对。闻一多因站在校方立场,受到学生攻击。 7月中旬,陈梦家陪同闲居无聊的闻一多赴泰山游览,因雨他们困在灵岩寺3天。之后,两人在泰安车站分手。陈梦家南归,闻一多返回青岛。在经历了愤怒、抗争和无奈之后,闻一多也离开了青岛。
1932年9月,闻一多任清华大学文学系教授,陈梦家则考入燕京大学研究院读古文字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讲古文字学、《尚书》通论等课程。燕大宗教学院院长赵紫宸望重陈梦家的才华,便将爱女赵萝蕤许配给陈梦家。赵萝蕤,小陈梦家一岁,生得像出水芙蓉,能诗文,还会弹钢琴,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研究生,1935年任教于燕京大学。据悉,参加陈梦家与赵萝蕤订婚仪式的有闻一多、胡适、方令孺、梁实秋、钱锺书、林徽因、沈从文、叶公超等。1936年1月,陈梦家和赵萝蕤在燕京大学司徒雷登的办公室举行婚礼。对陈梦家与赵萝蕤的结合,同事钱穆有一段文字:“有同事陈梦家,先以新文学名。余在北平燕大兼课,梦家亦来选课,遂好上古先秦史,又治龟甲文。其夫人乃燕大有名校花,追逐有人,而独赏梦家长衫落拓有中国文学家气味,遂赋归与。 ”
1944年秋,陈梦家获得一次美国之行。经哈佛大学费正清和清华大学金岳霖介绍,陈梦家来到美国芝加哥大学东方学院,开始为期一年的中国古文字学授课。在美期间,陈梦家编写了规模宏大的流美铜器图录,用英文撰写并发表了《中国铜器的艺术风格》《周代的伟大》等文章,还与芝加哥艺术馆的美国同行合编了 《白金汉所藏中国铜器图录》。据悉,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的一位负责人劝陈梦家永久留在美国,并为他谋一份适合的工作,可陈梦家婉言谢绝了。他留下正在芝加哥大学攻读英美文学博士的妻子赵萝蕤,独自一人回到陷于内战中的祖国,在清华大学任教。
陈梦家回国,为他提供了重返青岛的机缘。1947年4月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来青,司徒公干之余,抽暇和燕京大学青岛校友见面。据参加会晤的李忠桥、栾淑秋、王姬娴等校友证实,陈梦家闻讯从清华赶来,见面会就在中山路一号,当时的国际俱乐部。
世乱为儒贱尘土,眼高四海命如丝。陈梦家的后半生则遭遇“反右”和“文革”两大劫难,他决定以死抗争。 1966年8月24日,陈梦家写下遗书,服下安眠药自杀,但由于药量不足未死。在服药自杀未果之后,陈梦家选择了更绝望的极化方式——自缢身亡。 9月3日,陈梦家决绝地离开这个世界。这年,他只有55岁。
陈梦家在《铁马的歌》写下的“不祈祷风,/不祈祷山灵,/风吹时我动,/风停我停。 /……也许有天/上帝教我静,/我飞上云边/变一颗星。 ”——这是招魂曲?还是他一生的谶语?
陈梦家在办公室。陈梦家、赵萝蕤夫妇(摄于20世纪50年代)。1947年陈梦家、赵萝蕤夫妇与赵景德(右)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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