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张物语

□张峪铭

岁月漫漶，总会残留一点东西，如风蚀残年的人，或斑驳残缺的物，总会残存了一些旧迹物语。白石是一座古村落，其依山傍湖，五百余户人家，坐落在一面山坡上，九弄十三巷，鳞次栉比，蔚为壮观。《东至县志》记载：“白石、井盆张氏系汉初谋臣张良的后裔，其51代张贵三元避乱，徙入邑境，现已繁衍20余代。 ”

白石也称“白石张”，因村中两千多人口几乎都是张姓，至于为何名曰 “白石”，这与村里的笔架山有关。笔架山伫立于村前，形似笔架，其侧面石岩高耸万丈，从升金湖望去，犹如一张天然的白绢垂在岸边，“白石”成了湖中来往客商翘首以望的地标。

要说笔架山不得不说岳封洞的故事。传说山中有一洞，洞中住一恶道士，武功高强，欺男霸女，村人苦不堪言。扎营村东杨白寨的抗金英雄岳飞得知后，率兵围剿，用铁水将山洞浇封后，骑一匹白马从笔架山飞驰而下。人们为纪念其事迹，将此洞命名为“岳封洞”。

与笔架山隔湖汊相望的是 “起凤阁”，也就是白石村的古学堂，古学堂里有一老学究，饱读诗书，尤擅联句。一天正午，他正在梦见自己的学生张光泽府试中榜首时，一只公鸡，啼叫不已，搅了他的好梦。他恼怒地起身驱赶时，只见一只白公鸡，站在一块石头上，昂首对天，引吭高歌……老先生触景生情，灵光乍现，随口说了一句：“白石白鸡鸣白昼。 ”地名、物名与时间，都带有“白”字，老先生自己却接不了下句。于是将此联书写悬于起凤阁外，广征下联。一时难倒了许多文人，直到有一书生怏怏走到黄湓时，见一黄狗吠日，才对出下联：“黄湓黄犬吠黄昏。 ”于是这幅绝对，就成了白石人口耳相传的故事。

世事湮灭，有些也如羚羊挂角，难寻其迹。如白石村中的十六面石旗鼓，其形制硕大，上面雕有“雄狮衔环”、“五爪飞龙”。有“雄狮衔环”不足为奇，可“龙形”图案，非御赐而不能为。据《张氏家谱》记载，三世祖张公伯华获过“御选文魁”，莫不是皇帝旌表他的？可五世祖的墓碑上用篆体写有“明从仕郎张公鹏汉之墓”，碑文清晰地写道其“荆门别驾”的身份。可这些能得到“五爪飞龙”的恩赐吗？直到我们看到了老秀才保留下来的 《辞年祭文》，才恍然而悟。文中写道：“……朝虽鼎革，家仍炽昌。两膺司马，职受岩廊。联叨科第，恩荷哲王。 ”意思是说祖先曾任两朝统领军队的司马之职，也有科举及第的诗书人家，都得到朝庭开明君主的恩荣。如此看来，白石村旗鼓特有的 “龙形”图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许是历经沧桑，也许是看透官场。白石村“双井”又演绎着另类的故事。白石双井，坐落在村新祠堂石板稻场前。一井两框，后有井台。传说桐城张英曾派人到白石认祖归宗，他说其祖先就是跟随白石一世祖张贵三从江西迁来，后又远走他乡的。来人说，根据长辈的残留记忆，还记得村中一些风物。说得大致不差，可白石人不知是常怀先朝之恩，看不起“事清”之人，还是谨小慎微，不想认身居高位的张英，就连夜在村前打了一口井，置两个圆柱形石框，名之曰“双井”。等张英派人再来确认时，白石人说，你连村里特有的双井都不知道，肯定非我宗族后人。后来张英只好认祖归宗于桐城张贵四。

近年在村东边的枫树垄，发现有万历年为一世祖贵三公立的墓碑，虽有驳蚀，但字迹依稀可辨，上面写有“明处士张公贵三之墓”，“处士”是得到了朝庭征辟而不愿为官的人。 《辞年祭文》写道：“……迹奋元季，地避兵荒。迁此东土，来自豫章。大启厥宇，长发其祥。明初辟荐，伯子名扬。 ”意思是先祖自元末，为避战乱，从江西南昌地区迁到此处，开启发祥地。明初时张家长子被朝庭征召，声名远扬……

正所谓：张良后裔，白石物语。物文相一，其证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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