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9月,清朝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吴汝纶结束了历时四个多月的日本教育考察,归途中,他顺访了负山面海的春帆楼,这里,正是十年前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的签约地,触景生情,吴汝纶挥毫题字:“伤心之地”。
当年年底,在家乡桐城,吴汝纶创办桐城学堂,以尝试新式教育,推行他在日本考察期间的所思所感,他为学堂撰联:“后十百年人才奋兴胚胎于此,合东西国学问精粹陶冶而成”,横批:“勉成国器”。
为了不再出现“伤心之地”,青年学子应当“勉成国器”!“勉成国器”首先在于教育,教育首先在于改革学制,改革学制首先在于废除科举、兴办新学。如何兴办新学?吴汝纶将他在日期间的考察所获,整理成《东游丛录》一书,并呈送给管学大臣张百熙,期望成为清廷改革学制、兴办新学的参考。
1903年,吴汝纶溘然辞世,然而可以告慰于他的是,历时1300年、已经越来越不适应世界潮流的科举制度,在他辞世的当年终于被废除,致力于“合东西国学问精粹”的新式教育,则逐渐推广至小学校、大学堂,施行于从中原到边疆的神州大地,而在此过程中,吴汝纶呕心沥血的《东游丛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媒介作用。
我就读于吴汝纶先生创办的桐城学堂,今日的桐城中学,天天晨曦微露中,我迎着先生的撰联进校,夜夜灯火点点里,我拜着先生“勉成国器”的横批回家。课业之余,乃至学习疲乏之时,我喜读吾乡先贤挚甫先生的《东游丛录》,不仅为了换换脑筋,而且常有切身的感悟。
翻阅《东游丛录》,我似乎成了随侍吴先生的小书童,伴着先生1902年5月15日到9月6日的考察行程,那段行程,真是丰富、具体、翔实:《东游丛录》的第一卷,是先生在日本文部省18次听讲的记录;第二卷,是先生日记的摘录;第三卷,包括了先生收集的19份教育经费开支表、学校课程表等;第四卷,辑选了先生与日本各界人士座谈、笔谈的记录以及来往信件。我由此理解了当年东京《朝日新闻》对先生的赞叹:“中国来游官吏学生至多,如吴先生之豪俊者,殆绝仅有”……
翻阅《东游丛录》,我似乎看到了吴先生的焦灼之情:为什么地大物博的中国,却惨败在“蕞尔岛国”的日本手里?为什么号称“东方第一”的北洋水师,竟在甲午海战中全军覆没?为什么“天朝上国”大清,被逼签订割地赔款的《马关条约》?“师夷长技以制夷”,吴先生一定想得很多,也想做得很多吧!
我读《东游丛录》,体味着吴先生的教育理念。先生在日记中写道:“今改西学,其旧有之善者,自可留而不改,至普通国民教育,不可置为后图。欲与列强争长,但有专门学无益也”;先生在笔谈中说道:“育英之方法不一,大设学堂,虽谓良法,抑亦末也。欲获人才,须造良家庭,欲得良家庭,须造贤母,贤母养成之道,在教育女子而已。”
我读《东游丛录》,又好似听到了吴先生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而在日复一日的紧张学习、一次一次的模拟考试中,我也受到了吴先生的潜移默化,思考着、当然只是浅显地思考着我所处身的高考体制。我现在应对的是“3+综合”,即将面对的又是“3+X”,我的学校、我的老师、我的同学都在尽量适从的转型之中,我则在转型之中,多了一层欣喜,添了几分希望,我主观地觉得,“3+综合”可能会限制学生的创新能力,使人钝化,而“3+X”在保证学生全面发展的前提下,能够更有力地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与专业追求,果然如此,自当有利于更多的学子因才成器,而百余年前吾乡先贤、我校创始人吴汝纶先生期待的“勉成国器”,也将蔚为现实,从而助力于我们个人的成才、我们伟大祖国的崛起吧!
读古籍《东游丛录》,思当今教育体制,立“勉成国器”之志,做“修齐治平”之人,这就是我在案头、在床上翻阅《东游丛录》的所思与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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