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苗尖寨,不可不登坡去与这些古松谈谈,问问它年轮几何,身子可健朗?苗尖寨东坡上这片松林据说原来不止五棵,几百年间遭受风霜雷电、旱魃蟊贼的侵凌,柔弱者早已夭于天灾,刚健者巍然挺拔于东山,剩下这五棵,寨子上称作“五棵松”。它们朝染炊烟,夜吸沆瀣,似乎一生都甘愿静静地守护在村头,看够风景,阅尽沧桑。
“五棵松”栽于哪一年,有什么来历,连村子里那些年长的人也说不清。这就很有必要去搜寻苗尖寨的往事,看看能否找回一些零碎的文化记忆。
但苗尖寨是没有历史记载的,推测寨子可能与战争有关。
苗尖寨,村子里人读“苗儿寨”,外地人附会说,叫“瞄儿”寨,说是先民们迁徙到这里是瞄着这里山高水长,林木深秀,遂卜居于此。但依本地人发音以及此地叫做“寨子”去推测,寨名或可叫“矛尖寨”。“矛”桐城方言念“苗”,记得京剧里念白就将“丈八蛇矛”念为“丈八蛇苗(矛)”,京剧中还将“人呐喊”念为“人呐咸(喊)”。矛念作“苗”,还见于桐城农村称“矛担”叫做“苗担”,一种两头尖锐专门用来挑稻把用的扁担。矛念成“苗”应该是楚地方言的遗音,京剧不是发源于楚地的徽剧吗?
这样一梳理,本来苗尖寨叫“矛尖寨”,当年有在人山中结寨,揭竿而起,举大刀长矛,抗敌安民。
桐城历来为战略要冲、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时,桐城朝属楚地,暮成吴乡;三国时,吴魏交战,兵戈四起;元末罹遭兵燹,人民流徙江左,连县治也迁到他乡;明末又逢兵祸;清道咸时太平天国与清军在桐城激战。历代的战乱,生民涂炭,于是,丛林深处,成了百姓避乱的最好去处。细细数来,几千年间,桐城境内自北向西,从北峡关至屋脊岭,绵延百里,山寨林立,这些寨子或是某一时期官兵把守卫戌的军事据点,或为某次战乱饥荒一些穷苦人聚啸山林的石关,建寨的时间有长有短,倘能作些考察,完全可以写一部桐城山寨志。
苖尖寨是否为其中的一处?五棵松或许知道。
五棵松跟苗尖寨一带的战争烟云没有关系?已无从考证,这些不老松倒是与寨子里一时的文教有某种因缘。
苗尖寨吴家老宅门楣上有一块“宝婺增辉”的旧物,木板销磨,字迹漫漶难以辨认。大略知道是清朝同治年间,某位赐进士出身的资政大夫题赠给吴家女主人的寿匾。一百多年过去了,吴家现在的女主人年近古稀,她在灶上边甑饭边与客人谈起她的祖婆母嫁来吴家的光景。吴家的高祖是教书的,家境本来不宽裕,他以饱学俊才赢得山外唐湾唐家的青眼,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听说唐家陪的嫁妆足以让吴家门槛高了几尺。自此,声名鹊起,夫人某年寿诞时,官员派人送来贺匾,门前有了车马的喧闹。
如此看来,“五棵松”是否与吴氏家道昌明有关?
几位上了年纪的村里人说,村头那几棵松树足有一两百年了。吴家获得荣膺的那一年正在同治年间,距今一百五十多年,极有可能是吴家鼎盛时栽下的,甚或是太夫人华诞,植松以纪念。苗尖寨一带山中岁月,大多数日子应该是平静的。志乘上记载,同治以后,桐城北边的山里,除几次数得着的大旱与蝗灾外,很少有兵匪进山肆掠,而抗战时,唐湾、叶湾一带还成了城里人避乱的好去处。山中日子静好,人得以与天悠然相处,村与村之间,鸡鸣之声相闻,至老死,不相往来者不在少数,可见苗尖寨自古山高路险,交通闭塞,是一处世外桃源。
闭塞也好,没有世间的纷扰,人得以清静无为,树也享有天年,正如庄子笔下的椿树,臃肿无用,不中绳墨,连匠人都不愿瞧上一眼,才得免遭斧斫,特立于天地之间。“五棵松”遗世独立,至今根深叶茂,原来得益于近世以来苗尖寨的荒莽与寂寥,和平安定,与世无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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