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天柱山,就遇上今冬第一场雪。
雪不大,我沿着潜阳路看雪,两旁挨挨挤挤的店铺,霓虹闪烁。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城市的喧嚣,甚至海绵般吸纳了一切尘世的声音。天地阒寂,冷冽清新,让迟滞倦怠的精神为之一凛。
不由想起东坡先生留在天柱山的诗:“先生仙去几经年,流水青山不改迁。拂拭悬崖观古字,尘心病眼两醒然。”摊开手掌接一朵飞雪,虔诚地凝视这一片洁白,心眼为之又是一凝。
夜里雪就停了。第二天起大早,我从八一路、华瑞路、梅河路一路小跑去看雪。这边的灯没有潜阳路多。在香樟枝叶间,在轿车挡风玻璃上,在墙角三轮车的车斗里,薄薄的积雪,在昏黑中闪着莹润的光。
天柱山的雪,真干净。天柱山下的小城,低调,安静。
说起天柱山,还是我文学的始发地,心中便多一份虔敬。这回是第二次来,距离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好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怀揣文学梦想,一步一步攀登天柱金顶的情景。那是盛夏正午,烈日炎炎,山蝉不鸣。几个愣头青,穿天门,越石瀑,苔茸掩映的青石阶上,踏满潮湿的脚印。在振衣岗,岩沙如雪,我们朗诵稚嫩诗文,大声呼喊,如牛犊哞叫,整个山谷,声声回荡。
许多年过去了,这些年,安徽境内的名山,像黄山、九华山、齐云山,我悉数登过。天南地北,高山名岳也攀爬过不少。每次登山,我都会想起当年上天柱山的情景,想起“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的文学初心,青涩,炽烈。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天柱山,而且是参加安徽青年作家研修班,心中更是喜悦不已。来前,就在行囊里带上运动衣衫、爬山鞋,渴盼重走当年路,重拾过去的心情。六天学习,一群文学的朝圣者,齐聚一堂,孜孜以求。学习之余,透过高楼落地窗,我时常远眺,巍峨的天柱山,在蓝天白云下熠熠闪光,让我独得一份悠远和明煦。
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得以驱车进山。潺潺缓缓的潜河一路相随。这是一条生长诗歌和传说的河流,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首叙事长诗《孔雀东南飞》,即是诞生于此。“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我依窗而吟,凝视着水中长在石头上的蒲苇,柔韧如丝,它似乎仍然在诉说着那段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
林山苍茫,路边银杏,落叶如金。山中石径,也铺满松针、枯叶。就在三祖寺旁边,一条不长的山谷,自唐代至今留存有400多方石刻,尤以宋刻为多。《潜山县志》上说:“清溪两岸,环壁刻唐宋人诗,使之无隙石。”如此密集的石刻群在全国也不多见。这里的每一个字,每一点画,都值得我研读半天,临摹半年。只是出于古迹保护之必要,栅栏远隔,心仪久之,叹为观止。
来回匆匆,遗憾来不及上山。碧水潜山,灵秀天柱,栽着枫香、乌桕的现代村庄,入冬依然立在田地的稻谷,摇曳着野艾、牛鞭草、狗牙根的河流沙滩,栖息着白头鹎、丝光椋鸟的松林……虽是走马观花,天柱山还是让我感到深厚的文化气息和丰富的多样性。王安石有诗:“水无心而宛转,山有色而环围。穷幽深而不尽,坐石上以忘归。”走入这片幽静的山谷,谁能不产生流连之情?
离开潜山的那天,又刮起北风,天空彤云密布,似在孕育着另一场大雪。似乎来时的那一场雪只是前奏。回望天柱山,心中依依。天柱山的这一场雪,多年后一定会被记忆,就像文学之于心灵,它是对天地万物的另一层情义。
□文/施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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