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 一冷一热的脸 齐继泰

老家在安庆市长江边的长风沙，诗仙李白曾多次吟咏，留下名句“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万里南迁夜郎国，三年归及长风沙”。外公是当地一位名中医，如今忆起，他那一冷一热的脸，让我五味杂陈。

母亲是外公的大女儿，患病于春节期间，我当时虽只有十岁，却能想到要请外公来给妈妈看病。外公可能考虑过年吧，拒绝了我的请求。母亲是正月初三病逝的，那天不知谁把外公请来，他号脉后摇头、落泪，随即有人叫我跪下，我痛哭流涕……

母亲死后，家里更穷了。父亲是个读书人，带我和弟弟过日子。我肚子饿了，就跑到相距不远的外婆家蹭饭。外婆很心疼我。只要我一到来，她就找活儿要我同她一起做，以堵住那一大家人特别是舅妈们的嘴。记忆里，外公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有时还冷脸看着我吃饭。我念书时很困难，外公没给我一分钱。外公冷脸，可能因我没娘，也可能因我家穷……

我参军后当上军官，第一次回老家去看外公。他和以前大不一样，热情满面，不仅和我亲切谈话，还要我跟着他一道出诊，对我因胃病而引起的瘦弱非常关心，“你如能在家呆两个月，我保证给你治好胃病。”我说没有时间，他就给我开了一副中药方，告诉我到北京同仁堂抓药(我当时在北京),还说如北方人看不懂南方人开的药方，你也可以买香砂养胃丸配合乌枣坚持吃。

说真话，对外公那一冷一热的脸，我以前虽亲历目睹，但并无感受；如今年老，回忆往事，我也不顾中国传统文化“为尊者讳，为长者讳”的禁忌，对那一冷一热的脸，作真实的记录，留作人情世故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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