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娘
快要过春节了,友人电话邀约:回老家过年前,咱先聚聚。友人与我一样,多年身为异乡客,每逢过年便拖家携口回家乡过年。于是,年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我们笑称“候鸟聚会”。喝完杯中酒,便好整理行囊踏上归途了。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游子最能体味这句话。小区北门口的小巷里,平时小吃摊一个挨着一个,从巷头排到巷尾。每到年底,早晨或傍晚再去巷子里觅一口小吃便难了。我最爱光顾的馄饨摊,摊主是个说话似唱黄梅戏的安庆少妇,每年孩子一放寒假便歇摊,早早携子回老家过年了。最近我去买馄饨,女子不似平日数着馄饨个数下锅,而是双手捧起满满一捧馄饨丢进开水锅里,说:“大姐,我过两天就回家过年啦。过了正月十五再出摊。今天你就多吃点,过年留个念想哈。”
女子家在安庆深山里,需要坐大巴,转中巴,再乘三轮车,从早晨颠簸到天黑,方能抵达老家。我问她,回家过年这样跑一趟,很累吧?“累呀,累得浑身骨头散了架。”女子笑着回答。
“你也可以不回家过年呀。不回家,还能多出几天摊,多挣一些钱。”
“那可不行。”女子头摇得似拨浪鼓。
“为啥不行?”
“说不清,一句两句说不清。”
是什么牵引我们义无反顾踏上归乡路?是守在家里的老人依门盼儿归的望眼欲穿,还是家家户户屋顶上的袅袅炊烟?是拂晓的村头此起彼伏的鸡鸣,还是静夜的村尾喧闹不已的狗吠?是房前那口夏夜蛙鸣不止的小池塘,还是屋后清冷山风里瑟瑟吟唱的翠竹林?是哦,确实一句两句说不清。
我的好友张先生定居国外十几年,容颜已改乡音已改,但是每年春节都要买一张机票,从大洋彼岸飞回来,回到生他养他的小村庄过年。前些年,父母尚在,他回家过年奔的是与父母团聚。如今,父母已相继离世,兄弟姐妹也散落于五湖四海,当年父亲一砖一瓦盖起的老屋还在老地方,委托亲戚看管。去年春节他回家过年时路过此地,邀我茶楼相聚。见他舟车劳顿疲惫不堪的面容,我忍不住劝:父母不在了,你回来过年有啥意思啊?明年可别这么折腾了。他抿一口热茶,幽幽地说:“有些情愫,是不能改变的。”
往年的春节,我也必回老家陪父母过年。从工作的地方到家乡,每天只有一班绿皮火车,蜗牛似的慢行四个多小时,但坐上绿皮火车我却丝毫不急。绿皮火车一路缓驰慢行,满车厢都是一幅幅回家过年的流动年画。那些回家过年的人,他们背着双肩包,拉着拉杆箱,扛着编织袋,挑着蛇皮袋,所有人的行囊里都装满了乡愁与乡思。因为这次的旅途是归途,因为前方不是异乡是故乡,他们或苍老或年轻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期待。
而今,父母均已不在了,故乡的老屋前再也不会有双亲翘首期盼我回家过年的身影。似乎,今年我也终于不用挤进春运大军里,坐上火车回家过年了。这个腊月,我听到最多最温暖的问候是:“你去哪里过年?”
大寒之夜把酒送别好友后,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对,回家过年,像往年一样,坐上绿皮火车,回家过年。微信里我对张先生说:即使双亲不在,也要回家乡过年。终于懂得你跨洋过海回家过年的情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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